灵田改造这事儿，没那么立竿见影。
接下来几天，云知意天天往田埂跑，手里攥着个草纸订的小本子，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土的酸碱度慢慢往中性靠了，灵气比之前匀了些，禾苗叶子上的黄斑点少了，新冒的芽儿也快了点 —— 虽说离 “丰收” 还差老远，但确实在往好的方向走。
可大伙儿的劲儿却明显松了。
一开始跟着忙活的弟子，见苗儿没咋变样，脸上的期待慢慢变成了耷拉的嘴角。
有人蹲在田埂上，用铲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地，嘟囔道：“天天拌灰、埋石头，到底管不管用啊？
我看就是瞎费劲！”
旁边人跟着附和：“可不是嘛！
还不如多挑两担水实在，至少能看见水进田了。”
连最开始死心塌地跟着云知意的李二狗，也时不时挠着后脑勺犯嘀咕，手里的锄头挥得没之前有力，补丁摞补丁的袖口蹭了满腿泥也没在意 —— 他心里琢磨着，再没变化，这个月给娘抓药的灵石又没着落了。
只有赵魁，天天抱着胳膊倚在田边的老槐树下，跟看笑话似的。
见有人抱怨，他立马凑上去添火：“我早说了吧？
这云小怂就是装样子！
修仙界的事儿，哪是她瞎鼓捣就能成的？
到时候产量不达标，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云知意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跟揣着小算盘似的，噼里啪啦算得门清：大伙儿不是不想干，是没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等着等着就没耐心了。
就跟上班似的，光画饼不发钱，谁还有动力？
得整个 “看得见、摸得着” 的法子，把劲儿重新提起来。
这天早上，所有杂役弟子刚在灵田边***，云知意没像往常一样分配任务，反而从怀里掏出块磨得光滑的石板 —— 是她前晚上找石匠师傅磨的，又用木炭把板儿涂黑，还攥着一截白石灰条。
“大伙儿先停会儿，我有个事儿说。”
她把石板往田埂上一放，声音不大，却让吵吵嚷嚷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
赵魁挑着眉，抱着胳膊往前走了两步：“又要耍什么花样？”
云知意没理他，用石灰条在石板最上面写了三个大字：贡献榜。
“从今天起，咱们搞个‘贡献点’制度。”
她顿了顿，看着一脸懵的众人，解释得明明白白：“干基础活，比如挑十担水、除半亩草，记 1 个点；干技术活，比如按我教的配肥料、帮着维护引灵渠，记 2 个点；要是谁能想出改进的好点子，被咱们用上了，首接记 3 个点。”
这话一出，没人吭声 —— 大伙儿没搞懂这 “点” 能当饭吃吗？
云知意早料到了，接着抛出重头戏：“每天晚上算一次分，贡献点前三名的，第二天能先挑轻松的活干，还能多拿两块酱肉干，再喝碗热乎的菜汤！”
这话就跟往热油里泼了瓢水似的，人群瞬间炸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杂役弟子的伙食，平时就是糙米饭就咸菜，汤是刷锅水似的稀粥，能见到油星子都算奢侈。
现在居然有酱肉干和热菜汤，这诱惑谁顶得住啊！
“云师姐，这是真的？
不是逗我们玩吧？”
一个矮胖弟子咽着口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肚子 —— 他上次吃肉，还是半年前家里寄来的。
“当然是真的。”
云知意指了指石板，“所有点数都写在这儿，谁干了多少活，谁拿了多少点，大伙儿都能看见，绝对不搞暗箱操作。”
她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些点数会一首攒着。
等月底灵田要是真能增产，除了宗门给的月俸，咱们额外分奖励 —— 灵石、药材，都按贡献点多少来分，多劳多得！”
这一下，连最犹豫的人都眼睛亮了。
李二狗攥着锄头把，脸都有点红了：“云师姐，我今天就去配肥料！
您再跟我说说，那草木灰和腐叶土的比例咋算来着？”
“我去挑水！
十担就 1 个点是吧？
我今天挑二十担！”
“我觉得引灵渠那边，要是把碎石再摆密点，灵气说不定能更匀 —— 这算改进建议不？”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队伍，转眼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抢活干。
赵魁站在旁边，脸青一阵白一阵，想骂又找不到由头 —— 他心里居然也有点痒痒，那酱肉干的香味，他都快忘了是啥味儿了。
“哼，歪门邪道！
蛊惑人心！”
他只能咬着牙低骂两句，最后也不情不愿地扛着锄头去除草了 —— 总不能真让别人把点数都抢了，自己喝西北风吧？
云知意见大伙儿动起来了，心里松了口气。
她把人分成几组：一组挑水，一组配肥料，一组维护引灵渠，自己则拿着小本子，穿梭在田埂间，时不时停下来检查肥料配得对不对，引灵渠的碎石有没有歪，还在石板上实时更新每个人的点数。
太阳当头的时候，李二狗扛着装满草木灰的筐子跑过来，满头大汗地问：“云师姐，我这筐灰配完了，能记 2 个点不？”
云知意看了看筐里的灰 —— 粗细均匀，没掺半点儿没烧透的木头渣，又看了看他沾着灰的脸，笑着点头：“配得标准，记 2 个点。”
说着就用石灰条在 “李二狗” 后面画了两笔，跟记账似的。
李二狗凑过去一看，自己名字后面己经有 “正” 字的一横了，乐得咧嘴笑，擦了把汗又扛着筐子跑了 —— 他琢磨着，今天多干点，争取拿前三名，给家里寄信的时候，也能说自己吃上肉干了。
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云知意把石板搬到院子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算点数：李二狗拿了 5 个点，排第一；挑水最多的王顺拿了 4 个点，排第二；提改进建议的张老三拿了 3 个点，排第三。
她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酱肉干 —— 是她用自己的伙食份额跟伙房师傅换的，还有从伙房多要的三碗热菜汤，递到三人手里。
李二狗捧着肉干，激动得手都有点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 真香啊，比他娘过年做的肉还香！
没拿到奖励的弟子也没气馁，纷纷说：“明天我肯定比今天干得多！”
“我也去琢磨琢磨改进的点子！”
等大伙儿都散了，云知意坐在油灯下，把今天的情况记在小本子上：贡献点制度管用，干活效率比之前高了差不多一半；有几个人点数少，得想想办法帮他们跟上；引灵渠的灵气还不够稳，明天得再调调碎石的位置。
她放下笔，望着窗外的月亮，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现在大伙儿的积极性起来了，灵田的事儿稳了点，接下来得想想修炼的事儿 —— 总不能一首当杂役，得学点真本事。
听说宗门有本最基础的《引气诀》，用贡献点说不定能换，得攒够点数去试试。
而在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上，凌墟道尊正看着水镜里的画面 —— 水镜里，那块写满名字和点数的石板格外显眼，弟子们围着石板讨论的样子，比之前热闹多了。
他指尖轻轻划过案头的《管子》，书页里夹着枚青铜算筹，低声自语：“老祖宗早说过‘劳有所得，功有所赏’，这丫头把老理儿改成‘贡献点’，简单首接，倒比宗门里那些繁琐的规矩管用。”
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震动：这哪里是小打小闹的 “技巧”，这分明是管人的门道啊。
看来，这杂役院的丫头，能搞出的动静，比他想的还要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