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回到相府,父亲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他将我推入冰冷的祠堂,指着我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放着大好的状元郎夫人不做,去嫁一个双腿残废、永无出头之日的废人!我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脊背挺得笔直。
前世,我为了顾言之,也曾在这里跪过。
那时我为了求父亲同意我与他私下来往,跪了三天三夜,差点昏死过去。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父亲,女儿自有考量。”
我平静地望着他澜。
“您很快就会庆幸今日的决定。”
父亲被我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一甩袖子,怒喝道:“给我把门锁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祠堂一步!”
祠堂的门被重重关上,落了锁。
我知道,父亲这是要关着我,直到我“想通”为止。
可惜,他不懂。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入夜,祠堂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连头都未抬。
门被推开,一身酒气的顾言之冲了进来。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痛心疾首。
“清禾,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作践你自己,作践我们之间的情意?”
他演得真好,仿佛一个被辜负的痴情郎。
我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
“顾言之,你还记得三年前的秋猎吗?”
他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个。
“你为了猎一头鹿,不慎掉进了猎人捕熊的陷阱,裤子被树枝划破,是我……将我的外衫脱下给你围在腰间,才免了你当众出丑。”
这是前世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也是我曾以为的“情意”证明。
顾言之的脸色变了,目光有些闪躲。
我却笑了,话锋一转。
“我当时就在想,一个男人,为了追逐名利,连自己的体面都可以不要,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
他的脸色瞬间涨红,抓着我肩膀的手用力收紧。
“沈清禾!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就在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姐姐,你是不是在怪我?都是我的错……你若是不喜欢,我立刻就离开顾郎……”
苏婉儿来了。
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口一个“顾郎”,叫得真是亲热。
前世的我,就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以为她真心待我,将她引为知己,什么都跟她说。
却不知,她早就和我的心上人勾搭在了一起。
我懒得再看她演戏,目光越过她,落在恼羞成怒的顾言之身上。
“管好你的跟屁虫,别让她在我面前吠。”
一句话,噎得两个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苏婉儿的哭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顾言之大概从未被我如此顶撞过,气得半晌说不出话。
我装作没看到他们难看的脸色,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
“也罢,反正我也要嫁人了。只是可惜了我娘亲留下的那些嫁妆,尤其是一箱子前朝孤本,据说每一本都价值连城,本想留着以后给你打点仕途,如今看来,只能便宜那个废人了。”
说完,我清晰地看到,顾言之和苏婉儿对视了一眼。
他们眼中,同时迸射出贪婪与算计的光芒。
上钩了。
我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这笔巨大的财富。
他们会故技重施,像前世一样,在我出嫁前,给我安一个罪名,将我的嫁妆,连同整个沈家,都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