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上，领导当着所有人的面，举着酒杯对我说：“就你，也配拿年终奖？我给你一千块，
都是可怜你。”我笑了笑，没说话。当晚，我连夜黑进了公司后台。第二天，同事们都疯了，
每个人的年终奖都翻了十倍，最少的也有五万。而领导的账户，不仅一分没有，
还倒欠公司一百万。01年会包厢里光线昏暗，彩色的射灯旋转着，
切割着一张张被酒精熏得泛红的脸。空气里弥漫着食物、香水和谄媚混合的粘稠气息。
我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像一株被遗忘的盆栽，安静地看着这一切。技术部的王经理，王坤，
正站在台前，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啤酒肚，手里高举着酒杯。他的声音油腻而响亮，
穿透嘈杂的音乐，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今年，我们技术部又是劳苦功高的一年！
”下面稀稀拉拉地响起几声附和的掌声。“特别是我们新上线的CRM系统，运行稳定，
得到了CEO的高度赞扬！”我的手指在桌下轻轻蜷缩了一下。那套系统，
是我熬了三个月通宵，写了十几万行代码搭建起来的。上线前一天，系统突发重大漏洞，
也是我一个人，在机房里守了三十六个小时，硬生生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可现在，
这一切都成了王坤的功绩。他享受着众人的吹捧，脸上泛着得意的油光。我低头，
看着自己朴素的工装裤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与这里的衣香鬓影格格不入。
王坤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像发现什么脏东西一样，定格在我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说到我们部门的功臣，
就不能不提林薇了。”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探照灯，要把我钉在原地。
我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强迫自己抬起头。王坤晃晃悠悠地向我走来，
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事。“林薇啊，平时工作最努力，任劳任怨，是个好同志。
”他嘴里说着表扬的话，语气却充满了施舍般的怜悯。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窃笑声。
他们都知道，我是部门里最好使唤的便利贴女孩，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我，
功劳却永远没有我的份。王坤走到我面前，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的古龙水味，让我一阵反胃。
他举着酒杯，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不过呢，年轻人，光努力是不够的，还要懂得沉淀，
要看清自己的位置。”这句话，在系统漏洞被我修复后，他抢走功劳去汇报时，也对我说过。
一字不差。当时的我，还能安慰自己，是为了工作，为了团队。可现在，当着全公司的面，
他再一次用这句话来刺我。我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一点点变冷。“所以，公司今年的年终奖，
你就别想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轰然炸响。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充满了看戏的兴奋与残忍的同情。“就你，也配拿年终奖？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嘴角的嘲讽毫不掩饰。“我给你一千块，都是可怜你。”他说着，
从钱包里掏出十张红色的钞票，轻飘飘地丢在桌上，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哄笑声终于不再压抑，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那些笑声，那些目光，像无数把锋利的刀子，
刮着我的血肉。我看着桌上那刺眼的一千块，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笑了笑，
没说话。我只是缓缓站起身，拿起那十张钞票，对着王坤，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我转身，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包厢。门关上的瞬间，
我听见里面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和王坤得意的笑声。我独自一人走在公司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冰冷的空调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拿出来，是一条催款短信。
“尊敬的林薇女士，您母亲本月的住院及治疗费用共计三万八千元，请于三日内缴清。
”我盯着那串数字，眼睛一阵干涩，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屈辱，愤怒，绝望，
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
那个为了修复系统漏洞，连续奋战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的自己。
那个因为王坤一句“年轻人要多沉淀”就默默咽下所有委屈的自己。
那个幻想着靠年终奖能让母亲在医院里过得好一点的自己。在这一刻，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抬起头。走廊尽头的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却冰冷。
没有一盏是为我亮的。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我和母亲的合影，她笑得那么温暖。
我不能倒下。我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王坤的名字，
然后按下了删除。再见了，我的忍耐。我回到家，没有开灯。黑暗中，我走到书桌前，
打开那台陪伴了我无数个日夜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亮起，照亮了我毫无表情的脸。
那双平日里隐藏在黑框眼镜后，总是显得有些怯懦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决绝。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一行行绿色的代码，像黑夜里无声的藤蔓，
迅速在屏幕上蔓延开来。王坤，你不是喜欢高高在上吗？那我，就亲手把你从天上拽下来。
02我没有选择用粗暴的方式直接攻击公司服务器。那是莽夫的行为，会留下数不清的痕迹。
我要做的，是一场悄无声息的、精准的外科手术。这套CRM系统，从底层架构到前端呈现，
每一个字符都是我亲手敲定的。它就像我的孩子，我了解它的每一个关节，每一条血脉。
在搭建之初，为了方便日后的维护和紧急修复，我曾预留了一个最高权限的“维护通道”。
这个通道，没有记录在任何技术文档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它是我为自己留的后门，
也是我的王牌。通过一连串复杂但对我而言熟稔于心的指令，
我轻松绕过了公司的层层防火墙，无声无息地进入了系统的最核心地带。
数据如瀑布般在屏幕上流淌。我没有去看那些光鲜亮丽的业务报表，
而是直接调取了薪酬与奖金核算模块的底层日志。很快，一个被刻意隐藏的账户跳了出来。
账户名：WK_Private_Bonus。王坤的拼音缩写。我冷笑一声，
果然不出所料。点开账户的流水记录，一笔笔触目惊心的条目呈现在眼前。近三年来，
公司几乎所有员工的季度奖、项目奖、年终奖，都被这个账户像水蛭一样，
悄悄吸走了5%到10%不等。越是业绩好的员工，被克扣的比例越高。而被克扣下来的钱，
一分不少，全都流进了这个私人金库。账目做得极其隐蔽，与正常的财务损耗混在一起，
如果不是从最底层的代码逻辑去反查，根本不可能被发现。我快速计算了一下，三年来，
这个账户里积累的金额，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七位数。这个刽子手，这个成年巨婴，
一边心安理得地吸食着下属们的血肉，一边还能道貌岸然地教训我们要懂得沉淀。
一股混杂着恶心与愤怒的火焰在我胸中剧烈燃烧。我几乎能想象到，
王坤在年会上用那一千块羞辱我时，
他那个隐蔽账户里正躺着克扣我的、本该属于我的数万元奖金。
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平静，林薇，你要平静。复仇不是宣泄，是艺术。我闭上眼，
深呼吸，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绝对的冷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但代码可以。
我开始编写一个新的脚本。这个脚本的功能很简单，也很残忍。我将其命名为“正义重算”。
首先，脚本会彻底清空“WK_Private_Bonus”账户里的所有资金。然后，
它会根据过去三年最原始、未经修改的绩效数据，重新计算每一位员工应得的奖金总额。
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脚本会将王坤账户里那些不义之财，作为“利息”，
按照每个员工被克扣的总额比例，精准地、额外地，返还到他们各自的奖金账户中。
你克扣了别人一万，我就从你的黑钱里，再额外补他一万。这不叫盗窃，这叫物归原主，
连本带利。最后，为了让这场戏更加精彩。我将王坤克扣的总账目，那个高达百万的数字，
以负数的形式，标记在了他个人名下的薪资账户上。做完这一切，
就好像他不仅没能贪到一分钱，反而倒欠了公司一百万。我要让他体验一下，
从云端跌入谷底的滋味。脚本编写完成，我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保每一个逻辑都天衣无缝。
然后，我将它设置在凌晨四点，银行系统结算的黄金时间，自动执行。做完这一切，
我开始清理我的痕迹。我删除了所有的登录日志，抚平了每一丝数据波动，
甚至在系统里伪造了几条看似正常的维护记录，将时间戳指向了几个月前。
当所有工作完成时，我的后台界面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仿佛我从未出现过。窗外，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新的一天，要开始了。我合上电脑，没有丝毫的疲惫，
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王坤，你的审判日，到了。03第二天清晨，
我被手机疯狂的震动声吵醒。不是闹钟，是公司群聊的消息，在以每秒几十条的速度刷新着。
我揉了揉眼睛，点开“奋斗一家人”工作群。
屏幕瞬间被各种惊叹号、问号和不敢置信的表情包淹没。“***！我的年终奖！
你们收到了吗？！”“收到了！比HR说的多了十倍！我没眼花吧？
”“我刚给我老婆打完电话，她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一大早喝多了说胡话！”“五万！
我一个刚转正的实习生，年终奖发了五万！这是真的吗？！
”“是不是公司被哪家巨头收购了？还是准备上市了？”“老板昨天年会上也没说啊！
这幸福来得也太突然了！”我看着群里那些欣喜若狂的消息，平静地起床，刷牙，洗脸。
镜子里的我，依旧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平凡又不起眼。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澜。这时，
张浩的私聊弹了出来。张浩是市场部的同事，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
也是公司里为数不多会主动和我打招呼的人。“薇薇！你收到了吗？年终奖！是不是发财了！
”一连串的感叹号，透露出他极度的兴奋。我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做出同样惊讶的语气。
“收到了，也多了好多，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奇怪啊。”附带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包。
张浩立刻回复：“管他怎么回事！肯定是老板发善心了！今晚必须搓一顿！我请客！
”我回了一个“OK”的手势。关掉手机，我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
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却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愉悦。我冷静地观察着群里的狂欢，
心中涌起一股隐秘的、作为幕后操纵者的快意。这本就是属于你们的。我只是，
拿了回来而已。当我到达公司时，整个办公室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中了大奖般的笑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激动地讨论着自己账户里那串不可思议的数字。茶水间里，设计部的姐姐在给家里人打电话，
声音激动得发颤：“是真的！我没骗你！我们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了！”走廊上，
两个程序员小哥勾肩搭背，商量着下午就去提一辆新车。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我像一个隐形人，穿过狂喜的人群，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开始一天的工作。
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但我的余光，一直锁定着经理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他在等什么？
还是说，他还没发现？上午十点，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巨响撞开。王坤冲了出来。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难看。头发凌乱，衬衫的扣子都系错了一颗，
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疯狂。“都给我安静！”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了一声，
声音尖锐得变了调。狂欢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他。
王-坤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通红的眼睛死死扫过每一个人。“谁动了我的账户！是谁！
”他的咆哮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没人回答他。
大家都被他这副癫狂的样子吓住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财务部！跟我去财务部！
”他指着财务总监，命令道，“系统肯定是被黑了！我的钱……公司的钱被盗了！必须彻查！
立刻！”他一边吼着，一边跌跌撞撞地冲向财务部的方向。那惊慌失措、狗急跳墙的样子，
实在是赏心悦目。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键盘，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好戏，
才刚刚开场。04王坤在财务部大闹了一场。据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砸了一台电脑，
声嘶力竭地吼着自己的个人账户里凭空多出了一百万的负债。这番表演，在其他员工听来，
简直就像天方夜谭。一个高管，倒欠公司一百万？这怎么可能？但对王坤自己而言，
那是地狱降临的钟声。那个隐蔽账户被清空，是他贪婪帝国的崩塌。而那一百万的负债，
则是悬在他头顶的断头台。事情很快惊动了CEO。公司高层雷霆震怒。
在奖金发放的第二天，爆出如此诡异的财务漏洞和高管的“巨额负债”，这不仅是技术问题，
更是对公司管理信誉的沉重打击。CEO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当场宣布成立一个由他亲自领导的紧急调查小组。并且，为了表示公正和专业，
公司不惜重金，从外面请来了一家业内顶尖的网络安全公司，主导这次的彻查。一时间，
公司里狂喜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和压抑。所有IT部的同事，
都被列为重点排查对象，要求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配合调查。大家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依旧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很清楚，这是必然的流程。我期待着这一刻。
我布下的局，需要一个权威的、公正的、专业的观众，来为我揭开最后的谜底。
外部安全专家，是最好的选择。下午，调查正式开始。
IT部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在一个大会议室里，逐一接受问询。气氛严肃得像是在审讯犯人。
王坤也坐在里面，他已经冷静了下来，但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
在我们每个人身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出那个毁掉他一切的罪魁祸首。轮到我的时候，
我低着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一副怯生生的模样。“林薇，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首席调查专家，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问我。“我……我在家。
”我小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有没有登录过公司的后台系统？
”“没有，绝对没有，下班后我就没碰过电脑。”我连忙摇头，表现得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你对这次的奖金异常事件，有什么看法？”“我……我不知道，我也很惊讶，
我以为是公司发的福利……”专家盯着我看了几秒钟，
似乎想从我那张毫无破绽的惊慌表情下看出些什么。我任由他打量，内心平静如水。
我的所有操作，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就像一个完美的杀手，在完成任务后，
连刀刃上的血都会舔舐干净。你们什么都查不到。简单的问询结束后，
专家团队开始对公司的整个服务器系统进行地毯式的扫描。我被要求作为系统搭建者，
留下来“协助”他们。王坤也留了下来，名义上是配合工作，实际上是监视我。
我能感觉到他那怨毒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在我的背上。我假装毫无察觉，
只是安静地坐在电脑前，按照专家的要求，调出各种数据接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专家团队的眉头越皱越紧。“奇怪，系统的防火墙没有任何被攻击的记录。
”“所有的访问日志都正常，没有任何异常IP登录。”“底层的代码完整性也是100%，
没有被篡改的迹象。”首席专家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他走到我身边，
看着屏幕上复杂的系统架构图，竟然发出一声赞叹。“这套系统是哪位高手搭建的？
架构清晰，逻辑严密，几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想从外部攻破，难于登天。”听到这句话，
旁边的王坤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而我，内心冷笑一声。固若金汤？那是因为，
你们面对的，是拿着钥匙的主人。我假装不经意地抬起头，用一种带着困惑和犹豫的语气，
对专家说：“专家……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有话直说。
”“就是……之前王经理好几次找到我，让我开放一些……一些不合规的管理端口，
说是为了方便他‘管理’数据。”我小心翼翼地措辞，仿佛在担心得罪上司。“我没敢同意，
因为这违反了公司的安全规定。但他……他好像很坚持。”我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我知道，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经被我亲手种进了专家的心里。
一个能随意要求开放“不合规端口”的经理，他自己，会不会就是那个最大的漏洞？
我巧妙地，将矛头引向了王坤自己。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查了。05调查陷入了僵局。
外部安全专家团队把整个系统翻了个底朝天，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系统本身不存在任何被外部攻击的漏洞。
这个结论让CEO的脸色更加阴沉。系统没问题，那钱是怎么不翼而飞，
又精准地跑到每个员工账户里的？难道是闹鬼了？所有人的目光，
都不由自主地转向了IT部的内部人员。既然不是外贼，那就一定是家鬼。一时间，
IT部办公室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成为被怀疑的对象。
王坤成了最焦躁的那个人。找不到黑客，他就无法洗清自己“倒欠一百万”的荒唐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