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了。穿到了七年后,见到了憔悴的自己。她抓着我的肩膀声泪俱下,离开他,
不要跟他在一起,他早就不爱你了。我不信视我如命的人会不爱我。她失望离去,
我终于见到了七年后的他,也信了她的话。眼前的男人眼神轻蔑,嘴角挂着玩味恶劣的笑,
沈绒,你为了留住我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1眼前与我一模一样的女人不同于我的兴奋和激动,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眼中像是一潭死水。我拉着她激动地尖叫,天啊,我穿越了,沈绒你看看我,我就是你啊,
是十年,不对十五年前的你。她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看了眼我的耳朵说,七年,
你耳朵上是刚打的耳洞,我记得我是十八岁那年打的耳洞。
我摩擦着耳朵上微肿的耳垂一顿,不可思议地问道,七年?怎么可能,你看起来这么……
看起来这么老……我没再继续说,刚刚的激动兴奋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她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我,眼中是我读不懂的情绪,使我莫名心慌。她撩起衣服,
一道巨大如蜈蚣般的伤疤横在侧腰。我看起来很老吧,明明才二十五却像四十岁一样。
因为,我少了一个肾。我被那伤疤吓得踉跄后退,不自觉摸向自己的腰间。怎么会?
她整理好衣服,继续收拾着东西。心中的激动已被恐惧替代。我颤抖着手抓着她的肩膀摇晃,
怎么会这样,你的肾呢?难道我生病了?还是被骗了?我脑中有无数猜想,
却怎么也想不到她口中的真相。她突然嗤笑一声,这一回我看懂了她的眼神。怜悯又鄙夷,
这就得问问你的竹马,也是我现在的老公,季常洺了。你什么意思?对了,季常洺呢,
他怎么不在,你们结婚了?那是不是说,我以后也会跟他结婚。
我有些激动却被她的眼神浇灭。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他?跟他有什么关系?
二十五岁的沈绒摸了摸我的脸,年轻真好,就是眼神不好,害了自己一辈子。没错,
你在二十二岁就会跟季常洺结婚。我心口狂跳,又听她继续说,
然后二十三岁季常洺移情别恋爱上了身体不好的实习生,
二十四岁你撞破他们的***导致那实习生情绪激动病情恶化,你被压上了手术台,
季常洺跟你保证以后会跟实习生彻底了断,然后你没了一个肾,二十五岁,也就是我,
已经半年没见过季常洺了,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你呢?听够了吗?我呆愣在原地,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些什么。说话间她已经收拾好了行礼,
东西不多一个小行李箱装完还有空余。她将手机给了我。我要走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来的,
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回去,但给你一句忠告,如果你能回去,就离开他吧,不然,
你终会变成我。她走到门口回头提醒我,手机密码付款密码都是你的生日,
钱不多咱俩一人一半,够你生存一段时间。忘了告诉你,你没钱了,
你把钱都拿去给季常洺创业了,他成功了……但你却失败了。2二十五岁的沈绒走了。
我呆坐在沙发上,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季常洺不爱我了,他爱上了实习生,
甚至为了她抢走了我的一个肾。而我拿出自己所有的财产,包括爸妈的赔偿金给他创业。
他功成名就,我却一无所有了。我不相信,但事实又摆在眼前。
二十五岁的沈绒没有理由骗我。而且我了解我自己,如果不是心灰意冷,
我不会像今天那样走得如此决绝。甚至连我的出现,她也都波澜不惊,无喜无悲。房子很大,
比爸妈生前的那个房子还要大。但又很空旷,硕大的房子像是被阴云笼罩,昏暗又寂静。
主卧的婚纱照被撕得粉碎,衣帽间里男士的衣服少得可怜。角落里,
一模一样的包包堆成了小山。厨房柜里全是泡面,书房一开门灰尘呛人。这么大一个房子,
那么成功的人,竟然没有请一个保姆。二十五岁的沈绒说,季常洺已经半年没回来了。
心中一阵阵刺痛,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她。正当我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密码锁成功解锁的声音。季常洺回来了。3我激动地奔向门口,
却在看到他的瞬间愣在原地。熟悉的眉眼不再阳光温柔。他穿着衬衫,西服拎在手中,
脸上沉稳的金丝镜框与曾经鼻梁上总贴着一个卡通创口贴的男孩截然不同。
看见我他也愣住了,随后鄙夷的嗤笑出声,沈绒你为了留住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我就说这半年你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去整容了。他的手捏住我的脸。啧,不得不说,
你整得还真有你当年的几分风采。突然他又笑了,捏住我的耳坠一阵刺痛。哟,
还特意去整了耳朵,你还真用心啊。疼,放开我。我拍开季常洺的手,
刺耳的话让我一阵阵心悸。他一愣,脸上闪过玩味,做戏做全套,
沈绒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现在,我终于彻底相信了二十五岁沈绒的话。
季常洺不爱我了。我甚至都无法将他与十八岁的季常洺重合。七年时间,
怎么能让一个阳光正直的人变得如此恶劣。这是我从没想过的。
我跟季常洺从有记忆以来就在一起了。他爸爸是我爸爸的下属,
也是陪我爸爸成立公司的元老。他妈妈生他时难产去世,他爸一个大男人忙于工作,
是我妈去他家看他时发现他被保姆虐待,一气之下带回了我家。我们一起长大,
两家都默认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也一样,拉着的手从未想过分开。
后来他爸爸涉嫌挪用公款进去了。那段时间他变了很多,看着我的眼神也复杂了很多。
再后来,我爸妈车祸去世。他安慰我,陪伴我,与我一起在灵堂哭到昏厥。
我说我的世界只有他了,他说他亦是。但现在,我却在眼前男人的身上只感觉到玩味与嘲弄。
见我久久不说话,他突然开始脱衣服,摸我脸的手顺势而下。我吓得尖叫,一把推开了他。
我的举动似乎惹怒了他,沈绒,你装什么?你整成这样不就为了挽回我吗?
我现在给你机会。说着他又扑了上来。想起那个亲我一下都会脸红到语无伦次的男孩,
我瞬间眼眶通红,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他被我打了个踉跄,金丝眼镜跌落在地,
他摸着脸满眼不可置信,像极了十八岁时我为他打破别人的头时他错愕的样子。你敢打我,
你竟然敢打我。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窒息感憋得我脸通红。我紧紧抠住季常洺的手,
指甲深陷。对上我凶狠毫不示弱的眼神,他有些恍惚。恍惚间他松了手,我腿一软跌坐在地,
止不住地咳嗽。他蹙眉看着手上被指甲抠出的血印,眼神中竟然有些慌乱。
他好像真看到了十八岁的沈绒。如果是二十五岁的沈绒,他可以毫不在意地羞辱。
但十八岁的沈绒,他不敢亵渎。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为自己荒谬的想法扯出一抹冷笑。
沈绒,你真够可以的。季常洺走了。留下了一张离婚协议。临走前他说,晓晓怀孕了,
你放心,虽然你净身出户但我还是会养你的,毕竟没了我,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绒你别怪我,这是你们家欠我的。我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告诉自己刚刚的是二十五岁的季常洺,不是十八岁的他。这么想着,
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落,心口一阵阵抽痛。但无论是二十五还是十八,他依旧是他。
我攥紧离婚协议,在这个空荡令人作呕的房子一刻都待不下去。
怪不得二十五岁的沈绒只带了那么少的东西,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如此令人生厌。
3我很快就找到了二十五岁的沈绒。就像季常洺说的,离开他我可能一无所有,
但有一个地方。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的。就是爸妈曾经打拼奋斗时的老房子。
老城区居民楼内,灯光昏暗,本该洁白的墙面已看不出最初的颜色。
周围的住户门上都贴着喜庆的春联,唯独一户,
修下水、开锁的小广告将门贴的严严实实只漏出一个锁孔。我敲了敲门。
二十五岁的沈绒看见我毫不意外。你比我想象的来得早一点。
我的出现好像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给我倒了杯水。杯子是爸妈曾经的情侣杯。我鼻子酸酸的,
水的蒸汽熏得眼睛红红的。二十五岁的沈绒将房子收拾得很干净,
处处都是爸妈曾经生活过的痕迹。你见到季常洺了?我闷声点头。呵,
跟你想象中不一样吧。不一样,何止不一样。触及到我脖子上的青紫,她露出一抹苦笑。
他对你动手了。我点头。呵,他那样的人,正常,那你呢,吓着了吧,
毕竟他跟十八岁的季常洺判若两人。我依旧点头,声音闷闷地说,我还手了,
扇了他一巴掌,还把他手抠出血了。对面的沈绒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
笑出了眼泪,笑得剧烈咳嗽了起来。不愧是我,我就知道,以前的我可不是个吃亏的人。
说完,她眼神又黯淡了下去。现在你还觉得他爱我,或是爱你吗?
我沉默着从兜里掏出了那张离婚协议,并没有回答他到底爱不爱我这个问题。
他说那个什么晓晓怀孕了。沈绒打开离婚协议,看都没看直接签了字。我惊呼,
你不看看吗?净身出户诶。净身出户算什么,只要能离开他,再要我一个肾我都给。
4离婚冷静期期间我一直跟沈绒住在一起。期间季常洺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接。
他发来信息,沈绒你人呢?你跑哪去了?好,有种你就一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沈绒,你离不开我,不要再胡闹了。你们欠我的,
还没有还清呢,我不许你离开。我将信息给沈绒看,她瞥了一眼,普信男。
季常洺说咱们家欠他的,是什么意思?沈绒翻着书头都没抬,
自从他出轨后总说这样的话,季叔叔当年转移公款证据确凿,他也认了罪,
咱们家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反而是他们家对不起我们,利用爸妈的信任害得公司损失惨重。
我想他那么说就是为了减轻自己出轨的罪恶感吧,你知道的,人嘛,
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总会编排一些过错安在对方身上以求心安理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正想着,沈绒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
我慌张地扶住她,她却摆摆手,没事,老毛病了,自从少了一个肾后偶尔会这样。
不行,我们得去医院。她本不想去,却在我执拗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大夫看了眼病例,
说是近期太过疲劳 好好休息就行,不过毕竟没了一个肾,还是要来医院定期检查一下肾功,
也要避免熬夜。说到熬夜,沈绒心虚地看了我一眼。自从我跟她一起住,
这几天她就没三点前离开过那张桌子。我搀扶着她,苦口婆心地劝。大我,学习很对,
但你得有命才能学啊,你可不能这么折腾自己了,我不希望自己才二十五就噶了。
沈绒说知道了,语气敷衍,一下子我就来了脾气。正当我想教训她的时候,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跟沈绒均浑身一僵,然后缓缓抬头。手扶梯的另一边,
季常洺亲昵地搂着一个女孩,另一只手抚在她的小腹上,不知道说了什么,
惹得那女孩一阵捶打娇笑。可能是察觉到我们的视线,他抬起头,
正好看到了与他们擦身而过的我们。下了手扶梯。沈绒拉着我继续朝门外走。刚到门口,
身后季常洺的声音再次响起。沈绒,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长得一模一样?
5他的眼睛在我跟沈绒的脸上来回穿梭。呵,我知道了,沈绒,
你竟然找了个人整容成你的样子,我当真小瞧了你,竟然用这种手段逼我回心转意。
沈绒脸色苍白地看着他,眼中没有爱意,只有恐惧。我护在她身前,
看着眼前我本应该挚爱的男人,心中闷痛。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们的感情。曾经追求他的人也不是没有,
他通通视而不见,眼里只有我。那为什么又在结婚后出轨了呢?越想越心痛,越想越来气。
气死我了。季常洺还在说着:你可真出息了,还会给自己找替身了,
这么多天我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为什么不回我?沈绒,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再闹下去,我可就真不要你了。他的手停在沈绒脸一厘米的地方,
突然又转向我。沈绒,如果不是你就在我眼前,我都怀疑她就是你,
跟你当年真是一模一样。说着,他的眼神逐渐恍惚痴迷。沈绒已经浑身僵硬,嘴唇惨白,
她的手不自觉抚在腰间。我知道她肯定又想到了那可怕的经历。真是……气死我了。
我一拳上去砸在季常洺的眼睛上。季常洺捂着眼睛连退几步。沈绒错愕地瞪大双眼,
我挥了挥拳头对她说,怎么,忘了自己当年的样子了?就这么个渣男,你怕什么?
你就一个肾了,就算死你也应该把另一个肾摔他脸上,再拿肠子绕上他的脖子。你不好,
谁都别想好。沈绒错愕迷茫的眼眸随着我的话注入点点星光。我还准备给她上上课,
突然啪的一声,我的脸被打偏。刚刚被季常洺搂在怀里的女孩指着我。她气得浑身颤抖,
你凭什么打他?我终于看清了这女孩的样貌,年轻,张扬,甚至跟我有几分相似。
看清我,她也一愣,然后眼中嫉妒愈演愈浓。啪又是一声,甚至比刚才还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