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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7

窗外的玉兰花落了又开,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我是江婉渔,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女。

自幼锦衣玉食,受尽宠爱,本以为一生顺遂。却未曾料到,

命运会在赐婚二字上给我重重一击。1六岁那年,先帝一句玩笑般的“佳儿佳妇”。

把我许给了当时还睡破庙的穷举人裴安。那时父亲抚摸着我的发顶说:“囡囡等一等,

那小子有鲲鹏骨,早晚带你住金屋。”起初父亲还常托人打听裴安的境况。

可自打裴安中了进士,提及婚期便总以“先帝曾允我兼祧兄长”为由推脱。

父亲后来悄悄查过,裴安兄长丧期未满三月。其寡嫂叶氏便已怀身,

哪里是什么“为兄续后”?可裴安手里攥着先帝模糊的口谕,又正是圣上倚重的新晋臣子。

父亲怕我受牵连,竟把这疑虑瞒了下来。只偶尔叹着气说“再等等,他总会给你个体面”。

可谁能想到,这一等就是六年。裴安从穷举子做到了权倾朝野的太傅,

却迟迟不肯来定国公府下骋。六年过去,金屋没等来,只等来裴安的八抬“歉礼”。

每年玉兰初绽时,他亲自送来一株开得最盛的花,再揖一揖手说“江姑娘,再等一等。

”2母亲总劝我放宽心,说裴大人是忙于公务。可我见过他对寡嫂叶氏叶青萝的模样。

叶青萝更受过他明里暗里的偏爱。去年冬日,京中大雪,叶氏的小儿子染了风寒。

裴安竟连夜从宫里请了太医,守在叶家那窄院整整三日。而我生辰那日,

他只遣人送了盒普通的胭脂来。理由是“嫂氏身体不适,需得照拂。

”今年玉兰开得最盛那日。裴安的人又来了。送来的花担上,除了玉兰,

还裹着件浅绿的襦裙。是叶氏常穿的样式。裙角绣着株青萝,针脚细密。

用的竟是江南最金贵的云锦。送花的小厮嘴快,笑着说:“叶夫人说,

这裙子是去年给郡主做的。怕郡主不喜欢,一直没送。如今大人说郡主快嫁过来了。

便让小的一并送来。”我捏着那襦裙,指尖能摸到布料上的细绒,心口像被针扎了似的。

裴安从未给我送过这样贵重的料子。他不是不懂如何疼人,只是疼的从不是我。

府里的下人私下早有闲话。说我这正牌未婚妻,倒像是见不得光的外室。我听见了,

只装作没听见,将那些酸涩往肚子里咽。裴安是先帝指的婚,定国公府不能失了体面。

3这日午后,我在廊下翻着闲书。随后,不知不觉就靠在美人靠上睡着了。梦里,

我竟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坐在裴安那坐气派的太傅府里。喜烛高燃,映着满室红绸。

可裴安却迟迟没来掀盖头。直至夜深,我才听到脚步声响。以为是他来了,心头一阵雀跃,

却见进来的是叶氏。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怀里抱着个襁褓,她轻声道:“妹妹莫怪,

大人今晚得守着孩子们,我替他来看看你。”我揭开盖头,想问些什么。

却见她身后跟着三个小孩。大的那个已经能跑了,小的还在蹒跚学步,

眉眼间竟都有几分裴安的影子。婚后的日子,比我想象中更难熬。裴安很少踏足我的院子,

偶尔来了,也只是沉默地坐着。他待我客气,却疏离得像隔着一层冰。

府里的中馈由叶氏掌着,下人们见风使舵,对我这个正牌夫人越发怠慢。母亲派人来瞧我,

我强撑着笑脸说一切都好,转过身,眼泪却止不住地掉。一年后,我怀了身孕。

那天我拿着诊胁的帖子去找裴安。想告诉他这个消息,却在书房外听到叶氏的声音。“大人,

婉渔妹妹有了身孕。往后府里的事,我是不是该交出去了?”叶氏的声音带着怯意。

裴安轻笑一声,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交给她做什么?你带着四个孩子本就辛苦,

府里的事离了你,我不放心。”“可她毕竟是正妻...”“正妻又如何?

”“当初若不是先帝指婚,我娶的本就是你,婉渔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我手里的帖子“啪”地掉在地上,浑身的血仿佛都冻住了。原来,

他从来没打算给我半分体面。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是个男孩。我抱着那小小的婴孩,

心里竟有了一丝希冀。或许有了孩子,裴安会对我好些。可我错了。那孩子体弱,总爱哭闹。

裴安嫌烦,很少来看。倒是叶氏的四个孩子,个个养得壮实。裴安一得空就去她院里,

陪他们读书写字,笑声能传到我的院子里。变故发生在孩子三岁那年。

定国公府卷进了一桩谋逆案里,父亲被下了大狱,母亲急得一病不起。我跪在裴安面前,

求他看在夫妻情分上救父亲一命。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定国公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徇私。”我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这就是我等了六年,

嫁了三年的男人?父亲最终被判了斩立决。母亲闻讯,一口气没上来,去了。定国公府倒了,

我成了孤家寡人,在裴府里更无立足之地。叶氏看我的眼神越发不善,

下人们也敢明着克扣我的份例。那年冬天格外冷,我的孩子染了天花,

和当年叶氏的小儿子一样的病。我跪在裴安面前,求他请太医。

他却皱着眉道:“府里药材紧张,先紧着你嫂嫂的孩子们用。”我疯了一样想去外面请大夫,

却被家丁拦了回来。我眼睁睁看着孩子烧得满脸通红,气若游丝,最终在我怀里没了气息。

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我抱着孩子冰冷的尸体,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

直到裴安进来。他看着我,眼神里竟有几分愧疚。可开口说的却是:“婉渔,你还年轻,

还能再怀。”我笑了,笑得眼泪直流:“裴安,你告诉我,叶氏的那四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些年,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们长得太像裴安了,裴安待他们,也绝不仅仅是叔侄之情。

裴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了。我一病不起,

身子一日比一日弱。弥留之际,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看见叶氏和裴安一起进来。

叶氏握着裴安的手,低声道:“大人,婉渔妹妹快不行了,要不要告诉她?”裴安看着我,

眼神复杂,最终叹了口气:“罢了,让她安心去吧。”他走到床边,声音低沉沙哑:“婉渔,

我知道你恨我。其实我兼祧两房,你嫂嫂她是我的平妻。那四个孩子,都是我的。”那一刻,

我如遭雷击。所有的谜团,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瞬间有了答案。兼祧两房?平妻?

原来如此。叶青萝,从来都不是什么未亡人,她才是裴安心中真正想要的妻!而我,江婉渔,

定国公府的嫡女。不过是他用来遮掩先帝赐婚这道“恩典”的一块挡箭牌!

他既要保全先帝的颜面。又要给叶青萝和那四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便只能委屈我,

牺牲我!先帝指婚时,裴安的兄长刚去世不久。他便以“延续兄长香火”为由,

奏请先帝允他兼祧。既能娶我,也能将叶氏纳入门。先帝念他是个人才,竟真的允了。

可他从未告诉过我。他拖着不娶,是想等叶氏的孩子们长大些,名正言顺地给他们一个身份。

他对叶氏的百般维护,不是叔嫂情深,而是夫妻恩爱。我这六年的等待,三年的婚姻,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我看着裴安,想骂他,想质问他,

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一口气没上来,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弥留之际,

叶青萝俯在我耳边,声音轻得像鬼魅,却字字清晰:“妹妹,安心去吧。你带来的那些嫁妆,

丰厚得很。我会好好替你花的,定不会委屈了孩子们。”4“小姐!小姐!

”耳边传来丫鬟焦急的呼唤。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靠在廊下的美人靠上。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书页上。玉兰花还在落,一片花瓣轻轻飘在我的手背上。不是梦,

我真得醒了。我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额头上全是冷汗。我还在定国公府,

我还没有嫁入裴家,父亲母亲安好,我也没有失去我的孩子……那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可那梦太过真实。真实到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心痛,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叶青萝的笑,裴安的冷漠,孩子的眼神,父亲的鲜血,母亲的病容……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

让我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不能再等了。绝对不能让梦里的一切,成为现实!

我猛地站起身来,声音因为刚从噩梦中挣脱而有些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春桃!

”贴身丫鬟春桃应声过来。见我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

是不是做噩梦了?”“备车,我要进宫。”我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目光落在院中那株玉兰上,花瓣还在落,像极了梦里那绝望的场景。“我要去见太后。

”太后是我母亲的手帕交。从小看着我长大,待我如同亲孙女。在这世上,除了父母,

或许只有太后,能帮我了。这门亲事,我不嫁了。哪怕是抗旨。哪怕是被天下人耻笑。

我江婉渔,也绝不踏入那个吃人的牢笼。父亲的忠烈,母亲的慈爱,我自己的性命,

都不该被那样践踏。马车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行驶,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

我坐在马车里,从袖中取出块素色绢帕。那是上月裴安送玉兰时,不小心从袖中掉出的。

帕角绣着株青萝,和叶氏裙子上的纹样一模一样。更让我心惊的是,

绢帕夹层里裹着张褪色的药方。落款是六年前的穷举子裴安。方子上写着“安胎调理”,

患者名讳处,只绣了个“叶”字。这便是我破局的底气。宫门口,通传的太监很快就回来了,

引着我往太后的慈安宫走去。太后正在赏花,见我来了,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可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红肿的眼睛,笑意便淡了下去。“婉渔,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太后拉着我的手,语气关切。一见到太后,那积攒了六年的委屈和恐惧,再也忍不住,

泪水决堤而出。我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泣不成声:“太后娘娘,求您救救臣女!

裴安他欺君瞒上!六年前先帝许婚时,叶氏便已怀了他的骨肉。

他却谎称是‘为兄续后’求先帝允了兼祧,六年不娶,只为等叶氏的孩子长大!

臣女宁愿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不愿再入裴家那个火坑!”我伏在冰凉的金砖上,

泪水砸在衣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太后先是一怔,随即用力攥紧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