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低语当月亮变成红色时，它们会苏醒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光不对劲。我蹲在冰箱后面，手指死死抠着瓷砖缝。

那根本不是平常的银白色，而是像隔夜的血痂，暗红里泛着黑。

王叔家阿拉斯加犬的惨叫就是这时候刺进耳朵的。"汪！嗷——"声音突然被掐断，

变成某种黏腻的吞咽声。我膝盖发颤，还是慢慢挪到窗边。指甲在窗帘布上刮出五道白痕。

王叔站在他家院子里。不，那已经不能算站着。他的小腿像高温下的蜡像一样弯曲，

脚掌陷进草坪里。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看见他的嘴角正往耳根裂开。

"咯吱——"他的脊椎发出树枝折断的脆响。皮肤底下有东西在游走，凸起又凹陷，

像有十几条蛇在皮下钻。突然噗嗤一声，他右手食指爆开了。一条暗红色的触须钻出来。

我咬住自己手背才没叫出声。铁锈味在嘴里漫开的时候，

王叔的整个右臂像被无形的手拧毛巾那样扭曲起来。更多触须从毛孔里钻出，

在空中疯狂摆动。阿拉斯加犬想跑。后腿刚蹬起来，就被三条触须缠住。

那些东西表面布满吸盘，勒进狗毛里时发出湿哒哒的声响。

王叔——如果还能叫他王叔的话——胸腔突然裂开，把整只狗裹了进去。

血肉蠕动的声音持续了二十秒。月光更红了。我抬头看天，差点喊出声。月亮边缘在滴血。

不是比喻，是真的有暗红色液体顺着月轮往下淌，在夜空中拉出几道血丝。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是小区业主群。7栋张阿姨：老王家狗叫得好惨3栋302

：谁家孩子在哭？一直敲我家门物业小陈：都别出门！

武警马上到最后这条消息后面跟着段视频。点开的瞬间我浑身发冷。

画面里穿保安制服的人正在啃咬巡逻车轮胎，他的下巴脱臼似的垂到胸口，牙齿却异常尖利。

衣柜突然传来刮擦声。我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往后退。刀尖在抖，在月光下划出细碎的银线。

刮擦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哼歌的调子。"月儿红，

月儿亮......"声音从衣柜最下层传来。我咽了口唾沫，用刀尖挑开柜门。

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里面。她穿着我从没见过的暗红色连衣裙，手指在地上画着什么。

看见刀尖也不躲，反而仰起脸对我笑。"姐姐，"她指着窗外，"它们都醒啦。

"她手底下画满了扭曲的符号，像某种昆虫的节肢。我正要问，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传来玻璃爆破的声响，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小女孩继续画着新符号，

哼歌的声音更欢快了。"血月亮，

亮堂堂......"小女孩的蜡笔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盯着那些扭曲符号，

后颈汗毛一根根竖起来。那些线条在蠕动，真的在蠕动，像被泼了硫酸的蜈蚣。"跟我来。

"她突然抓住我手腕。皮肤接触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孩子的手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掌心却黏着某种温热液体。低头看时，

发现她指甲缝里全是暗红色碎屑。整栋楼在倾斜。吊灯砸在地上爆出火花，墙皮簌簌剥落。

小女孩拽着我往消防通道跑，裙摆扫过满地碎玻璃，居然没发出半点声响。

地下室的铁门锈得发黑。她踮脚按下门把手时，我看见她后颈有块皮肤在蠕动，

像下面埋了只活甲虫。"林教授在等您。"她说这话时，嘴角咧到不自然的弧度。

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应急灯管滋啦闪烁，照出墙上大片喷溅状污渍。

穿白大褂的男人蜷缩在角落，怀里紧抱着本青铜封面的厚书。

"第七次了......"他神经质地重复着，眼镜片反射出诡异的红光，

"每次血月都是第七次循环......"书页在他颤抖的手指间沙沙作响。

那些象形文字在灯光下时隐时现，像一群正在交配的蝎子。我凑近看，

突然被某个图案刺得眼球生疼——那分明是窗外正在滴血的月亮。

"您女儿......"我刚开口，整栋楼又剧烈震动。天花板掉下几块混凝土，

差点砸中林教授的头。他猛地抓住我肩膀："那不是小满！从来就不是！

"指甲深深掐进我肉里，"她在第一次血月就......"惨叫从走廊尽头炸开。

我转头看见穿护士服的女人趴在地上，她的左腿正以反关节角度抽搐。

白大褂后背鼓起个大包，布料撕裂声里伸出三根沾满粘液的骨刺。"苏医生？

"我下意识往前迈步。小女孩突然挡在面前。她举起画板，蜡笔涂鸦还在往下滴红色液体。

这次我看清了，画里月亮上长满眼球，而角落里我的名字正在渗血。"别看她的眼睛。

"林教授把书页翻得哗哗响，"它们在找宿主......"苏雨的身体开始膨胀。

护士服纽扣崩飞时，我看见她腹部裂开十字形伤口，里面钻出密密麻麻的肉须。

她歪着头看我，瞳孔已经变成琥珀色的菱形。

"陈队长......需要止痛药......"她的声音像坏掉的老式录音机，

每个字都带着电流杂音。黑暗里传来金属拖地的声音。穿战术背心的男人从书架后走出来，

他左手提着消防斧，右手拎着个滴血的塑料袋。灯光照在他脸上时，

我胃里一阵翻腾——他的下嘴唇不见了，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新来的？"他咧嘴笑，

塑料袋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正好缺个诱饵。"林教授突然剧烈咳嗽。

他吐出一团黑色絮状物，那东西落在地上居然还在抽搐。小女孩蹦跳着过去踩住，

鞋底发出碾碎蜗牛的声响。"时间不多了。"她歪头看我，眼球表面泛起一层白膜，

"默姐姐听见歌声了吗？"远处确实有声音。像是几百个人同时在哼唱，

调子和小女孩刚才哼的一模一样。陈队长突然抡起斧子劈向书架，

木屑纷飞中露出墙上的通风管道。"从这儿走。"他斧尖指着管道，上面沾着碎肉，

"去教堂地下室。"我后退时踩到什么东西。低头看见半张员工卡，

照片上的周默穿着格子衬衫微笑。卡片边缘沾着新鲜的血迹，还在往下滴。"图书管理员？

"我弯腰去捡。苏雨的骨刺突然刺穿我袖口。她喉咙里发出咯咯声，

腹部肉须全部指向通风管。陈队长一脚踹开她，腐烂的牙龈里挤出几个字："快他妈的爬！

"管道铁皮刮得手肘火辣辣地疼。爬出十几米后，我听见身后传来撕咬声。

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管道流过来，闻起来像放馊的铜锈味。拐弯处突然出现微光。我眯起眼，

看见通风口外站着个模糊人影。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出异常高大的影子。

那影子有七根手指。通风口的铁栅栏被月光照得发红。我盯着那七根手指的影子，喉咙发紧。

它动了。不是人类该有的动作，更像是某种多足昆虫在爬行。影子沿着墙壁滑下来，

指节扭曲着伸长，几乎要碰到我的脸。我猛地往后缩，后背撞在管道上，震得铁皮嗡嗡响。

"别出声。"有人捂住我的嘴。手指冰凉，带着消毒水味。我扭头，

看见苏雨的脸从黑暗里浮现出来。她的眼睛还是琥珀色，但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

"陈队长疯了。"她声音嘶哑，白大褂领口沾着黑血，"他在找祭品。

"远处传来斧头劈砍的声音。金属碰撞的脆响里混着陈队长的狂笑，还有骨头断裂的闷响。

苏雨拽着我往管道深处爬，她的动作很奇怪，膝盖像没有关节一样反折着。

"你的腿......""不重要。"她打断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术刀，"重要的是这个。

"刀尖挑开她左臂的绷带。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鳞片状的凸起排成扭曲的符号。

和那小女孩画的一模一样。"它在生长。"苏雨的声音发抖，

"我能感觉到......它在读我的记忆。"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有东西在后面追我们，

听起来像十几个人在同时爬行。苏雨猛地推开通风口盖子，冷风灌进来，带着腐烂的甜味。

我们掉进一间手术室。无影灯还亮着，照出手术台上捆着的人。是周默。

他格子衬衫被血浸透，眼镜碎了一片，右手指甲全被拔光了。看见我们，他挣扎着抬起头。

"书......"他嘴唇裂开，"林教授的书......"苏雨的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突然僵住。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脊椎部分凸起一大块，像要破体而出。"苏医生？"她没回答。眼球里的琥珀色在扩散，

整个瞳仁变成浑浊的玻璃球。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鳞片。

陈队长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找到你们了。"门被踹开的瞬间，周默突然挣断束缚带。

他扑向陈队长，残缺的手指直接插进对方眼眶。陈队长嚎叫着开枪，子弹打爆了输液瓶，

玻璃碎片雨一样落下来。我抓起手术刀往前冲，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看，

是苏雨的腿——她的左小腿正在融化，皮肤下渗出粘稠的黑液。

"快走......"她抓住我的脚踝，指甲变成尖刺，

"去教堂......地下室......"陈队长一脚踢开周默。他的脸已经不像人了，

嘴角裂到耳根，舌头变成分叉的肉须。枪口对准我的瞬间，苏雨猛地扑上去，

腹部裂开十字形伤口，喷出无数肉须缠住他的脖子。"跑！"周默推我，"书在教堂！

"走廊尽头有扇窗户。我撞碎玻璃跳出去，落地时听见身后传来咀嚼声。回头看，

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只有血月悬在头顶，像一只充血的眼球。

风里飘来小女孩的歌声："月儿红，月儿亮......"我摸到口袋里的员工卡。

周默的血还没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卡片背面用血画着个箭头，指向教堂尖顶。

那里站着个人影。黑影没有五官，只有七根手指在月光下轻轻摆动。

教堂尖顶上的黑影消失了。我攥着周默的员工卡，指甲在血渍上刮出五道白痕。

风里飘来腐肉味，混着小女孩若有若无的哼唱。彩绘玻璃碎了一地。我踩着圣徒的脸往里走，

彩色碎片在月光下像凝固的血泊。长椅上蜷缩着几具尸体，都穿着民兵制服。

他们的枪还在手里，但天灵盖都被掀开了，脑浆像融化的冰淇淋。"林教授？

"回声在穹顶下撞出重音。祭坛后面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我摸到口袋里的手术刀。

青铜封面的古籍摊在十字架前。林教授跪在旁边，手指在书页上痉挛般抽搐。

他白大褂变成灰褐色，后颈皮肤下鼓起一串葡萄状的肉瘤。

"最后一页......"他头也不抬，"被撕了。"我蹲下去看。

发黄的纸页上画满扭曲符号，但最后确实缺了一角。残存的纸边有"献祭"两个字的压痕，

像是被人用力描摹过无数遍。"谁撕的？"林教授突然抓住我手腕。

他的指甲缝里塞满黑色纤维，像被火烧过的头发。"那孩子......"他眼球急速转动，

"她不是人类......是容器......"阴影从忏悔室漫出来。

小女孩赤脚踩过玻璃渣，暗红裙摆扫过的地方留下黏稠痕迹。她左手抓着半页纸，

右手举着我的口红。"默姐姐。"她歪头笑，嘴角裂开细小的血口，"来玩游戏呀。

"口红在镜面上划出刺耳声响。她画得很快，符号连成一片，像无数纠缠的蛇。

镜子里我的倒影突然眨了下眼——我确定自己没动。"别看！"林教授想站起来，

膝盖却发出骨折的脆响。太迟了。镜中的"我"扬起嘴角。那不是我的表情，

更像陈队长裂到耳根的笑。她伸手按在镜面上，掌心渗出暗红液体，顺着符文脉络流淌。

"献祭......"镜中人用我的声音说，声带里混着金属摩擦音，

"需要纯洁的......"玻璃突然炸裂。碎片划过脸颊时，我看见黑影站在忏悔室门口。

月光穿过它半透明的身体，在地上投出七根手指的轮廓。小女孩欢呼着蹦过去，

裙摆掀起腐烂的甜味。她把那页残纸举过头顶，纸上的符号正在渗血。"月亮要吃饱啦。

"她转身看我，瞳孔缩成两个黑点，"这次轮到默姐姐了。"林教授的书啪地合上。

他挣扎着爬向祭坛，从黑袍里掏出把锈迹斑斑的匕首。

"不是她......"他咳出黑色絮状物，

"契约写的是......"黑影突然伸长手臂。七根手指同时插入林教授的后背，

却没有血流出来。他的身体像漏气的气球般迅速干瘪，皮肤贴在骨头上，

变成一具蒙着人皮的骨架。古籍自动翻到末页。残缺处浮现出新的血字，

我看清最上面一行：献祭仪式：活体容器小女孩的笑声突然拔高，

变成金属刮擦般的尖叫。她跳上祭坛，裙摆下伸出六条节肢状的腿，戳进木质十字架。

我的口红从她口袋里掉出来，滚到我脚边。镜子的碎片在震动。

每一片里都有个"我"在狞笑，嘴唇开合着同步说出两个字："跪下。

"窗外的月光陡然变红。第二个月亮正从云层里浮出来，比第一个更大，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