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宗杂役院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这片破败的院落。
初春的寒气渗入骨髓,让每个早起劳作的杂役都不自觉地缩紧脖子,加快手头的动作。
林劫握着那把用了三年的旧扫帚,手指因寒冷而微微发僵。
青石板路上凝结的露水映出他模糊的倒影,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在晨风中轻轻摆动。
他刻意放缓动作,将呼吸压得极轻,像其他杂役那样低垂着头,在偌大的庭院里沉默地移动。
杂役院的空气里飘浮着柴火与尘土混合的气味,偶尔响起几声管事的呵斥,如同鞭子抽打在每个人心上。
几个杂役抬着沉重的水桶从他身旁走过,木桶吱呀作响,溅出的水花在石板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没人多看他一眼,他也乐得如此。
生存的第一要义,便是不引人注目。
三年来,他深谙此道。
阳光渐渐刺破晨雾,将庭院照得亮堂起来。
就在这时,庭院中央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骚动。
杂役们如同受惊的鸟雀般退向两侧,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通路。
张管事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那身绣着暗纹的锦袍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
他那双细长的眼睛缓缓扫过人群,带着审视牲口般的漠然。
目光所及之处,杂役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护山雷兽昨夜躁动不安。
"张管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需献祭一名杂役,以平其怒。
"人群里泛起细微的战栗,压抑的恐惧在空气中弥漫。
几个胆小的杂役己经开始发抖,生怕那致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林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将头埋得更低,试图隐没在人群中。
然而那道冰冷的目光,越过无数低垂的头颅,精准地锁定了他。
"林劫。
"张管事吐出这个名字,如同丢出一块碎石,"命格相符,即刻押往祭坛!
"两名膀大腰圆的护卫应声上前,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林劫单薄的肩膀。
刺骨的寒意从接触点蔓延开,他试图挣扎,喉咙里挤出嘶哑的质问:"我为宗门辛勤劳作三年,为何如此对我?
"护卫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只有毫不掩饰的轻蔑。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
"正午的阳光白得晃眼,通往宗门后山的石阶蜿蜒向上,两侧古木参天,投下浓重阴影。
林劫被反剪双手,粗粝的绳索磨破了腕部皮肤,火辣辣地疼。
他踉跄着被推搡前行,每一次挣扎都换来更粗暴的压制。
绝望如同冰水,一点点浸透西肢百骸。
他曾以为勤勉能换来一线生机,如今看来,不过是笑话。
在这个力量至上的世界,没有实力,连苟活的资格都是奢望。
祭坛坐落于山坳深处,由粗糙的黑色巨石垒成,表面刻满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和某种野兽的腥膻,令人作呕。
他被死死捆在祭坛中央冰冷的石柱上,粗糙的石面硌得背脊生疼。
一声饱含暴戾气息的咆哮从山洞深处传来,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沉重的脚步声逼近,一头壮硕如小山的巨兽出现在洞口。
它周身缠绕着噼啪作响的蓝色电光,铜铃般的兽瞳猩红一片,死死盯住了祭坛上的"祭品"。
护山雷兽。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林劫能闻到它口中喷出的灼热腥气。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骨骼都在发出哀鸣。
不甘心!
凭什么我的命如草芥?
凭什么要成为这畜生的食粮?
就在雷兽利爪即将拍碎他头颅的瞬间,一道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意念,如同破开混沌的闪电,在他脑海最深处轰然炸响。
"检测到宿主强烈求生意志,符合绑定条件。
天道贷系统激活!
""检测到当前规则漏洞无辜者献祭。
是否借贷微型天劫清除威胁?
"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借贷!
"林劫在灵魂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
下一刻,一道细小的、却蕴含着煌煌天威的紫色雷霆,毫无征兆地撕裂晴空,精准无比地劈落在雷兽昂起的头颅正中。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雷兽前扑的庞大身躯陡然僵住,猩红的兽瞳中电光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焦糊的气味瞬间变得浓烈刺鼻,它周身的电弧发出一连串细微的爆鸣,随后彻底湮灭。
轰隆!
庞大的兽躯重重砸落在祭坛边缘,激起一片尘埃。
张管事脸上的残酷笑意冻结,转为极致的惊骇与茫然,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劫剧烈地喘息着,捆缚的绳索在天劫余威下寸寸断裂。
他扶着冰冷的石柱站稳,目光扫过焦黑的兽尸和吓傻的管事。
胸腔里翻涌着劫后余生的战栗,以及一种陌生的、冰冷的力量感。
"多行不义……"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必自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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