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林锦色被闹钟惊醒。
她第一时间扑到门边,耳朵贴着门板——走廊外,王妈哼着小曲儿,拖把吱呀吱呀,像昨夜那把锁舌,来回碾着她的神经。
确认无人偷听,她才折回床边,从兔娃娃肚子里抽出那份基金转让协议。
纸页还带着保险箱里的潮味,签名栏空着,只要她写下名字,母亲留下的三亿现金流就能立刻转出林氏账户。
但她不能签——至少现在不能。
父亲尚未彻底对继母失望,股价也未跌到谷底,这笔钱一旦挪动,就会打草惊蛇。
她把协议重新藏好,抬头望向镜子。
十八岁的脸,牛奶肌,小鹿眼,眼角一颗泪痣红得刺目。
她伸手抠了抠,痣还在——提醒她,这不是梦。
“林锦色,再怂一次,你就去死。”
她轻声说。
下楼时,餐厅飘着肉桂味。
林雪妍坐在顾嘉言对面,正把切好的草莓往他嘴边送,动作亲昵得像未婚夫妻。
顾嘉言抬眼,看见楼梯口的林锦色,眸底闪过一丝不耐——仿佛她才是第三者。
前世,她把这眼神当愧疚,如今只读得出“碍事”。
“姐姐,早!”
林雪妍笑得无懈可击,“我替嘉言哥拿了最爱吃的草莓,你要吗?”
“我牛奶过敏。”
林锦色软软回答,目光落在顾嘉言手边的玻璃杯——纯白,一圈奶沫。
同一杯,前世她喝得一滴不剩,半小时后头脑昏沉,在董事会抄错数字。
如今,杯沿仍沾着极细的白色粉末,安眠药比盐粒还渺小。
她拉开椅子,坐在顾嘉言正对面,怯怯开口:“嘉言哥,可以给我尝一口吗?
好像很好喝。”
少年皱眉,却还是把杯子推过来。
林锦色双手去接,指尖在杯底轻轻一弹——“啪嗒!”
整杯牛奶翻倒在顾嘉言的西裤上,奶沫顺着裤脚滴落。
“对不起!”
她慌忙抽纸巾,似是手忙脚乱,却精准地按在他大腿根部,少年瞬间涨红脸。
林雪妍的笑容僵了一秒,很快又体贴道:“没关系,姐姐不是故意的。”
柳曼青从厨房出来,见状温声吩咐:“王妈,再给少爷榨一杯橙汁。”
林锦色垂睫,掩住冷笑。
安眠药也好,草莓也罢,想让她再栽一次?
做梦。
早餐刚散,父亲忽然通知:十点召开临时董事会,主题——二季度财报修正。
林锦色知道,昨晚“8000万”事件发酵了。
她换上乖巧的米色连衣裙,把一只微型录音笔别在蝴蝶结背后。
会议室门口,财务部长顶着两个黑眼圈,正被父亲指着鼻子骂。
“三小时!
再给你三小时!
找不出漏洞就递辞呈!”
林雪妍端着咖啡,小声安慰:“爸爸别生气,姐姐己经尽力了。”
尽力?
林锦色勾唇,推门而入。
长桌尽头,投影仪正反复播放那张“8000万”PPT,红得刺目。
她怯怯举手:“爸爸,能让我再看一眼原表吗?
也许……我能想起什么。”
林振声疲惫地点头。
原表被递到她面前,墨迹新鲜。
林锦色指尖划过第三行,忽然皱眉:“这个数字……好像被改过了。”
众人一怔。
她指向表尾一行小字:“打印时间,凌晨02:11。”
“我昨晚十一点就睡了,”她声音发颤,“可原表……是凌晨打印的。”
财务部长瞳孔地震。
林振声猛地看向柳曼青——凌晨两点,谁有权限登录系统?
继母指尖一抖,檀香扇“啪”地掉地。
林锦色继续补刀:“也许……是黑客?”
会议室瞬间炸锅。
父亲当即下令封锁机房,调取监控。
柳曼青脸色煞白,却不得不维持温婉:“老爷,或许是内部误操作……误操作能改8000万?”
林振声冷笑,“查!
查到谁,谁坐牢!”
林锦色低头,掩住唇角弧度。
坐牢?
这才刚刚开始。
董事会散场,她第一个冲出会议室,躲进楼梯间,按下录音笔暂停键。
耳机里,父亲怒吼、继母辩解、林雪妍假哭,全都清晰。
她把文件重命名:《8000万·第一块多米诺》刚保存完,背后忽然传来低哑男声:“林小姐,收集证据的方式,不太合法。”
林锦色回头,沈知涯倚在扶手上,黑衣冷白皮,金丝眼镜泛着幽光。
“沈、沈律师……”她瞬间切换小白兔模式,“我只是……想帮爸爸。”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她攥紧的录音笔,语气听不出情绪:“知情不报,也算共犯。”
林锦色指尖发白,背脊却渗出兴奋汗珠。
前世,沈知涯出现在她尸体旁,为她合上眼睛。
今生,他提前现身,是敌?
是友?
她深吸一口气,软声问:“那……律师先生,愿意教我合法吗?”
沈知涯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可以,代价另议。”
他抬手,忽然拂去她发肩一片碎纸屑——动作轻得像暧昧,声音却冷:“下次别在监控死角录音,楼梯间也有摄像头。”
林锦色心跳骤停。
她猛地抬头,正对墙角闪烁的红点。
镜头另一端,谁在看?
沈知涯己转身下楼,背影修长,一句轻飘飘的话散在空气里:“林小姐,游戏才开局,别先暴露底牌。”
楼梯间门“吱呀”合上,红点仍在闪烁。
林锦色攥紧录音笔,指节泛白。
底牌?
不,她还有王炸。
但——监控背后,究竟是谁?
继母?
父亲?
抑或,第三只她尚未察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