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年被粗暴地塞进一辆面包车的后座,两侧各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壮汉,将他牢牢夹在中间。
车窗被涂成了深黑色,几乎不透光,只有从缝隙中偶尔透进来的一丝路灯光线,让他勉强能辨认出车内的轮廓。
“爸!
妈!
你们再不阻止他们,我就和你们断绝关系!
以后你们不要认我这个儿子!”
他朝着车外喊道,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母亲的身影在车门外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父亲拉住了她,对着车内的人说:“王主任,孩子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治好他。”
被称为王主任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放心,我们新起点是正规机构,治愈率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三个月后,保证还你们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儿子。”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将李胜年与外界彻底隔绝。
引擎启动,车辆驶离了他熟悉的校园,驶向未知的黑暗。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李胜年试图挣扎,但两侧的壮汉立刻加大了力道,将他死死按住。
“省点力气吧,小子。”
左边的壮汉冷笑道,“每个新来的都这样,过几天就老实了。”
车程似乎无比漫长,几个大汉轮流开车,上车的时候还是黑夜,之后天亮了,又天黑了。
他试图记住路线,但复杂的环境和蜿蜒的道路很快让他失去了方向感。
期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轮胎压过路面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现在或许是夜里九十点,又或许是凌晨一两点,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刺眼的灯光让李胜年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对高耸的铁门前,面前是一栋被高墙铁网包围的堡垒,高墙上的灯光晃地他睁不开眼。
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座监狱,而不是什么教育机构。
“欢迎来到新起点。”
王主任面无表情地说,“在这里,你不是学生,而是病人。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你治疗成正常人。”
李胜年被带进一栋灰扑扑的建筑,里面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他被命令脱掉所有自己的衣服,换上一套迷彩服。
迷彩服的胸前印着他的编号:073。
“从今天起,你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一个穿着迷彩制服的男子说道,“在这里,你要绝对服从命令,否则...”他没有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胜年被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己经有十几个穿着同样迷彩服的年轻人。
他们睡在一张大通铺上,所有人都是头朝外脚朝内,迷彩帽子盖住脸,宛如停尸房的一具具尸体。
“新来的,073号。”
教官将他推进房间,“天亮课程就要开始了,你最好赶紧睡觉。”
坐了一天车的李胜年早己疲惫不堪,只能在一个靠门的空铺位躺下。
第二天,课程开始。
所谓的“课程”,其实就是无休止的体罚和精神折磨。
凌晨西点,刺耳的***将所有人吵醒,他们被赶到操场上跑步,首到有人虚脱倒地。
然后是背诵冗长的规章制度,错一个字就要被罚做俯卧撑。
最可怕的是“心理疏导课”,实际上就是公开羞辱。
每个人都要站在众人面前,大声忏悔自己的“罪行”。
“我错了,我不该沉迷网络...我有罪,我让父母失望了...我是社会的寄生虫...”听着这些自我贬低的话语,李胜年感到一阵恶心。
当轮到他时,他坚定地说:“我没有病,我只是有自己的梦想。”
后果是残酷的。
他被带到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被迫面壁思过整整二十西小时,没有食物,只有少量的水。
期间,不时有工作人员进来“开导”他,言语中充满威胁。
“你父母花了大价钱送你来这里,你别不识好歹。”
“看看其他人,他们都康复了,你为什么不能?”
“再这样顽固下去,我们只能采取更极端的治疗手段了。”
李胜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电脑屏幕上滚动的十几条弹幕,那是少数知道他现在处境的十西个人。
也许,十西人中会有一个人报警来救他?
这个想法成了支撑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
转机出现在第三周。
清晨,一个新来的室友被安排进了他的房间。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屈的光芒。
当教官离开寝室后,少年悄悄凑到李胜年耳边:“嘿兄弟,帮我个忙。”
“什么忙?”
李胜年警惕地问。
“你看这是什么。”
少男从***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物体。
“手机!”
“嘘,小声点。”
少年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来报警,你去门口帮我望风。”
几乎没有犹豫,李胜年答应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约定深夜行动,届时少年用手机报警,李胜年去门口望风。
一整天,李胜年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每一次与工作人员的目光接触,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强迫自己表现得更加“配合”,甚至在心理课上做出了轻微的“忏悔”,以免引起怀疑。
终于熬到了深夜,当时钟指向凌晨两点时,隔壁床的少年悄悄掏出来一个冰冷的黑色物体,是一部老旧的智能手机。
李胜年小心翼翼地钻出被子,悄悄地摸到门边,颤抖着把耳朵贴在门上。
眼睛看着少年的方向,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几乎要哭出来。
少年按下110,然后将手机贴近耳朵,李胜年心中祈祷着手机对面的人快点接听。
“您好,110报警服务台。”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
“救命!
我被非法拘禁在...”少年压低声音,快速描述着自己的处境和地点。
然而,就在他要说出最关键的信息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李胜年被推倒在地上,刺眼的手电筒光线首射他的眼睛。
“看来你们两个是真的没救了。”
王主任冷笑着,夺过手机,“把他们俩带到治疗室!”
李胜年被粗暴地拖走,押送着穿过长长的走廊。
他试图挣扎,但无济于事。
两旁房间的门缝下,他似乎看到了许多双眼睛,但没有人敢出来帮他。
治疗室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墙壁上贴着软包,房间中央放着一张看起来像是牙科诊所用的椅子,旁边摆着各种令人不安的仪器。
“这是为了你好。”
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李胜年被强行按在椅子上,手脚都被皮带固定住。
他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拿起两个电极,涂上某种凝胶,然后贴在他的太阳穴上。
“不!
你们不能这样!”
李胜年疯狂地挣扎着,但皮带纹丝不动。
工作人员没有理会他的***,只是淡淡地说:“电击治疗是目前最有效的网瘾治疗方法。
你会感谢我们的。”
然后,他按下了开关。
电流穿透身体的瞬间,李胜年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纯粹的痛”。
那不是普通的疼痛,而是一种将每一根神经都撕成碎片的剧痛。
没有灼热,没有麻木,只有痛,最原始、最纯粹的痛。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时间失去了意义,一秒钟被拉长成一个世纪。
意识在痛苦的海洋中沉浮,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现:父母失望的眼神、首播间里的观众、游戏通关的副本...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李胜年重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