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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馊味与救赎

发表时间: 2025-11-08
卡车最终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停在了文工团大院的门前。

崭新的刘峰率先利落地跳下车,然后极其自然地转过身,向还在车上有些不知所措的何小萍伸出了手。

“来,小心点。”

何小萍看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犹豫了一下。

那只手很稳,掌心的茧子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她最终还是怯生生地搭了上去,指尖冰凉。

刘峰稍稍用力,扶着她稳稳落地。

在她站稳的瞬间,他便礼貌地松开了手,分寸掌握得恰到好处,避免了任何可能引起不适的接触。

这个细节,让何小萍微微怔了一下。

她坐了几天的车,浑身僵硬,落地时脚下不免有些踉跄,本以为会出丑,却被这样稳妥地接住了。

“这就是我们文工团了。”

刘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语气里有一种主人翁式的熟稔,他指着那片红砖建筑,“那边是排练厅,那边是宿舍,食堂在后面。”

他一边介绍,一边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中除了尘土,似乎还隐隐萦绕着一丝不太美妙的气味。

源头正是身旁这个,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姑娘。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

属于廖洋的那部分记忆,清晰地告诉他在原著里,就是因为长途跋涉、无法换洗而产生的“馊味”,成了何小萍在文工团第一个,也是最首接、最伤人的耻辱烙印。

郝淑雯那些人,会毫不掩饰地捏着鼻子,用最大的恶意嘲笑她,将她的自尊踩在泥里。

绝不能让这一幕重演!

几个穿着练功服的男女团员,正好从排练厅里走出来,好奇地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卡车和这两个陌生人。

他们的目光大多,聚焦在何小萍身上,带着审视、好奇。

何小萍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股因自身状况而产生的强烈自卑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刘峰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她和那些目光之间,声音提高了一些,爽朗地笑道:“同志们好!

我把咱们团的新成员,何小萍同志,从北京接回来啦!

这一路可是赶了快半个月,风尘仆仆,人都快被颠散架了!”

他的态度坦然又热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刻意强调了“半个月”和“风尘仆仆”,这是在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铺垫。

一个梳着两条俏皮辫子、眼睛很大的女团员率先走了过来,她是萧穗子。

她笑着打量何小萍:“哟,这就是新来的舞蹈演员吧。

欢迎欢迎!

一路辛苦了她走近了几步,似乎也嗅到了那股味道,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这位是萧穗子同志,我们团的笔杆子。”

刘峰适时地为何小萍介绍,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自然和体贴,“穗子,正好你来了。

我先不带小萍同志去报到了,这赶了半个月路,浑身都是土和汗,得先找个地方让她彻底清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不然也太不像样子了,也是对咱们团环境的不尊重嘛。”

他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完全是从集体角度和个人卫生出发,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萧穗子立刻了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连忙接口道:“对对对!

还是刘峰你想得周到!

是该先洗洗,松快一下。

咱们团斜对面不就有个公共浴池吗?

这个点人应该不多。”

“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峰点点头,然后转向何小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小萍同志,走吧,我们先去浴池。

行李我帮你拿着,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再回来认识新战友、安排宿舍,人也精神。”

何小萍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窘迫的红晕。

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刘峰和萧穗子这番话背后的深意。

她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好闻,这一路上,她为此承受了无数的白眼和窃窃私语。

她原本己经做好了在文工团,再次面对同样境况的心理准备,甚至是一种麻木的认命。

可是,没有预想中的嘲笑和鄙夷。

只有刘峰同志用一种无比体贴、保全她所有面子的方式,轻描淡写地要将这个最大的尴尬化解于无形。

他不仅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嫌弃,反而将这一切归咎于“路途辛苦”,是“对团里环境的不尊重”,把一件个人卫生问题,巧妙拔高到了遵守集体纪律的层面。

这种保护,细致入微,熨贴心。

她的眼眶瞬间就湿了,连忙低下头,怕被人看见。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行,那你们快去。”

萧穗子是个聪明人,立刻笑着挥手,“我去跟政委说一声,就说你们晚点报到。”

“谢了,穗子!”

刘峰提起何小萍那个简单的、甚至有些寒酸的行李卷,对何小萍温和地说,“走吧,小萍同志。”

他领着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了的何小萍,在那些团员或理解,或无所谓目光的注视下,坦然自若地穿过大院,朝着团外走去。

走出文工团大门,拐过街角,将那一片红砖建筑暂时抛在身后,何小萍才仿佛重新获得了呼吸的能力。

她偷偷抬眼,看着身前这个挺拔的背影。

他提着她的行李,步伐稳健,目标明确。

刘峰同志,她终于鼓足勇气,声音细若蚊蚋,谢谢您。”

刘峰停下脚步,转过身,阳光透过街边梧桐树的缝隙,在他温和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着眼前这个,脆弱得像清晨露珠一样的女孩,心中充满了怜惜。

“不用谢。”

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坐了那么久的车,谁不想赶紧洗个热水澡呢?

我也浑身不得劲。

待会儿你洗你的,我也得找个地方冲一下。”

他再次用“我也一样”来淡化她的特殊窘境。

他指了指前面一个挂着“工农兵浴池”牌子的门脸,“到了。

毛巾和换洗衣服带了吗?”

何小萍红着脸,从行李卷里摸索出一个打着补丁的布包,里面装着洗漱用品和一套干净的旧军装。

“带了就好。”

刘峰从自己那身己经有些发白的旧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澡票和零钱,数出对应的份额,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给,快进去吧,好好洗,不着急。

我就在外面等你。”

何小萍看着手心里还带着他体温的澡票和钱,愣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有,可她那点微薄的津贴,这一路早己所剩无几。

“我快去吧。”

刘峰打断她,语气温和却坚定,“这是任务。”

“任务”两个字,让何小萍无法再拒绝。

她紧紧攥着那几张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纸票,深深地看了刘峰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那扇氤氲着水汽的大门。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刘峰(廖洋)靠在浴池外墙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他成功地在她最敏感、最容易受到伤害的问题上,为她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他没有让那侮辱性的“馊味”标签,贴在这个刚刚踏入新环境的女孩身上。

他抬头,望着七十年代末略显灰蒙却格外广阔的天空。

空气中飘来锅炉房烧水特有的煤烟味,远处传来隐约的广播声。

这一切,真实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偷军装事件、排练的排挤、林丁丁的隐患,还有前方那场不可避免的战争阴影,都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礁石,等待着他去规避。

但此刻,听着浴池内隐约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

既然命运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给了他廖洋的灵魂和刘峰的身份,那么,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遗憾发生。

他要守护的,不仅仅是何小萍的尊严,更是她那本该肆意绽放的——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