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觉得自己这辈子，主打一个“卷生卷死”。
996是日常，007是加餐，为了那点碎银，把咖啡当水喝，把公司当作家，硬生生熬到三十岁，没房没车没对象，倒先把自己熬进了ICU。
弥留之际，他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真亏啊。
卷赢了又怎样？
钱没花完，命没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毕业就回家躺平，啃老都比现在强。
带着这股浓浓的悔恨，苏凡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不是阴曹地府，也不是医院病房，而是晃动的车厢，耳边是叽里呱啦的韩语，窗外是陌生的韩国乡村景色。
他低头，看着身上不合身的外套，摸出兜里一个陌生的手机——锁屏壁纸是个他不认识的年轻男人，相册里全是职场加班照。
“……” 苏凡沉默了。
穿越了？
还是无系统、无金手指、连原主记忆都没给的裸穿？
他正懵着，车厢广播突然响起急促的韩语播报，含糊不清地提到了“紧急情况隔离不要接触”。
紧接着，身后车厢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有人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又很快戛然而止。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顺着空调风飘了过来。
苏凡猛地反应过来。
《釜山行》！
他这是穿进了丧尸满地跑的死亡列车里？！
周围的乘客还没意识到危险，只是抱怨着噪音，有人起身想去看看情况。
苏凡却死死靠着车厢壁，心脏狂跳——但不是害怕，是气的。
上辈子卷死，这辈子刚睁眼就要跟丧尸赛跑？
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环顾西周，看着那些蠢蠢欲动、准备“内卷逃生”的乘客，突然福至心灵。
卷什么卷？
跑什么跑？
没金手指硬刚就是送人头，跟着大部队挤就是排队喂丧尸。
与其累死累活，不如……摆烂？
找个最能打的大腿抱紧，分析分析局势，捡点能用的东西，能躺不站，能蹭不抢，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苏凡眼神一扫，精准锁定了不远处那个护着小女孩、气质沉稳的男人。
石宇，退伍军人，这节车厢的战力天花板。
大腿，就你了！
他整理了一下外套，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启自己的诸天摆烂第一站——先从抱紧石宇大腿，顺手捡个急救包开始。
第一章：丧尸来了？
抱紧石宇大腿准没错！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的气味——汗臭、劣质香水，还有若有若无的，从空调系统里渗出来的铁锈味。
苏凡靠在微微震动的车厢壁上，半眯着眼，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灰蒙蒙的韩国城乡结合部景色。
《釜山行》。
釜山行啊……他心里叹了口气，没什么波澜。
毕竟，作为一个据说诸天万界独一无二的穿越者，连个新手大礼包、系统提示音都没混上，首接空投到这种丧尸快线现场，除了摆烂，他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有建设性的态度。
总比那些开局在什么高危玄幻世界，动不动就要逆天改命的强点，至少这节车厢暂时还算……安稳？
“嗬嗬——”念头还没转完，那种熟悉的，像是喉咙里卡着浓痰又拼命喘息的怪响，就从后面车厢的连接处隐隐传了过来。
紧接着，是女人短促的尖叫，被人强行掐断，然后是更多、更杂乱的奔跑声、撞击声，以及一种迅速蔓延开的，名为恐慌的病毒。
“啊！！
后面！
后面那是什么？！”
“快跑！
他们疯了！
咬人！”
“让开！
都让开！
别挡路！”
车厢里短暂的平静被瞬间撕碎。
人群像被捅了的马蜂窝，轰然炸开，本能地朝着列车前进的方向——也就是苏凡所在的这节车厢涌来。
哭喊声，叫骂声，肉体碰撞车厢壁和座椅的闷响，乱成一团。
苏凡被人流挤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他暗骂一声，视线飞快地扫过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在斜前方一个穿着藏蓝色夹克，正试图护着一个小女孩往相对安全角落移动的男人身上。
石宇。
退伍军人，身手不错，脑子也还算清醒，更重要的是，他带着主角光环（大概吧）。
就是你了，大腿！
苏凡不再犹豫，逆着慌乱的人流，三两下挤到石宇身边，语气尽量显得平静，但语速很快：“大叔，别往前了！
前面车厢人更多，挤过去就是送死！”
石宇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带着警惕和审视，他怀里的小女孩秀安吓得瑟瑟发抖。
苏凡不等他发问，伸手指了指连接门那边越来越近的嘶吼和拍打声，又指了指头顶：“丧尸，或者说那种东西，听觉好像特别敏感。
我们制造点大动静吸引它们，然后反方向，往车尾走！
那边人少，车厢连接处说不定有工具间或者应急通道！”
他这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丧尸对声音敏感，假的是他压根不记得这破列车具体结构，但往人少的地方跑总没错，而且必须拉上这个看起来最能打的。
石宇眉头紧锁，快速权衡。
就在这当口，“嘭！”
一声巨响，后面车厢的连接门玻璃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纹，几张扭曲、沾血的脸孔死死贴在玻璃上，疯狂地撞击、抓挠。
“啊——！”
人群的恐惧达到顶点，更加拼命地向前推挤，反而把几个靠近连接门的人给挤得撞在了门上，那脆弱的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
“内卷，纯属内卷！
这不排队送人头吗？”
苏凡低声吐槽了一句，扯了石宇一把，“信我！
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或许是苏凡过于镇定的态度起了作用，或许是他的提议在逻辑上可行，石宇看了一眼怀里惊恐的女儿，又看了一眼即将被冲开的连接门，猛地一咬牙：“跟我来！”
他不再试图向前，而是护着秀安，招呼身边几个还算冷静的乘客，转身朝着车尾方向突围。
苏凡立刻跟上，紧紧贴在石宇侧后方，完美扮演一个“有点小聪明且跟紧大佬”的挂件角色。
有石宇这个前军人在前面开路，效率高了不少。
他利用座椅和乘客的身体作为障碍，巧妙地格挡、推开挡路的人，硬是在混乱中清出一条通往车尾的缝隙。
途中，苏凡顺手从旁边一个翻倒的、原本属于乘务员的小推车里，捞起一个金属保温杯，看准时机，猛地朝着旁边空着的、噪音巨大的车厢连接处狠狠砸了过去！
“哐当——！！”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甚至短暂压过了丧尸的嘶吼和人类的尖叫。
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原本死命拍打着他们这节车厢连接门玻璃的丧尸，动作明显一滞，好几张脸扭向了噪音传来的方向，发出更加焦躁的嗬嗬声。
“有用！”
一个跟着他们跑的胖大叔惊喜地喊道。
石宇回头看了苏凡一眼，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苏凡一脸无辜，仿佛刚才那精准投掷只是随手而为。
一行人跌跌撞撞，终于冲到了接近车尾的一节相对空旷的车厢。
这里也有零星的丧尸，但在石宇的带领下，很快被利用车厢环境解决或摆脱。
暂时安全。
众人瘫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苏凡也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擦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主要是演的，表达一下“我也很努力在逃生”的态度。
他的目光却像装了雷达，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
车厢尾部，一个墨绿色的，印着军方标识的长方形箱子半开着卡在座椅底下，里面露出绷带、药品的一角。
旁边还散落着一个银色的小型金属冷藏盒，盒盖摔开了，能看到里面固定着的几支淡蓝色药剂试管。
军方急救包，还有……抗体样本？
苏凡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劫后余生的疲惫样。
他趁着石宇正在安抚秀安，其他幸存者要么在哭，要么在庆幸，没人注意这边的空档，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挪了过去。
伸手，将几卷最实用的绷带、几包止血粉和消炎药飞快地塞进自己宽大的外套内兜。
然后，指尖触碰到那个冰冷的金属冷藏盒。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其整个拿起，迅速揣进怀里，用外套掩住。
动作行云流水，不超过五秒。
深藏功与名。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靠回墙壁，闭上眼睛，仿佛只是在休息。
怀里揣着的东西沉甸甸的，带着点冰凉的触感，却莫名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摆烂归摆烂，能顺手牵羊提升点生存几率，何乐而不为呢？
他又不是真傻。
列车依旧在轨道上轰隆隆地前行，带着一种不顾车上人死活的冷漠平稳。
短暂的喘息被突然响起的手机推送音打破。
不止一个人的手机。
幸存者们纷纷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紧急新闻的标题，车厢里响起低低的、带着希望的议论。
“是军队！
军队来了！”
“我们有救了！
政府终于出手了！”
苏凡也摸出那个原主身上找到的、电量告急的手机，划开屏幕。
官方通告，措辞严谨，声称己在主要车站建立安全区，进行“必要的检疫和管控”，要求幸存者保持冷静，听从指挥。
石宇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却越皱越紧。
苏凡心里那点刚捡完漏的轻松感也迅速消散。
这通告……味道不对。
太官方，太模糊，对于“感染源”、“丧尸”的本质只字未提，只强调“管控”和“检疫”。
他挪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列车正在减速，前方，大田站的轮廓在晨雾中逐渐清晰。
站台上，影影绰绰，站满了人。
但不是慌乱奔逃的平民。
是军队。
密密麻麻，荷枪实弹的士兵，戴着防毒面具，穿着全套防护服，沿着站台组成了森严的警戒线。
枪口冰冷地对着即将到站的列车。
整个站台寂静得可怕，只有列车轮轨摩擦的噪音在空旷中回荡。
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顺着车窗缝隙蔓延进来，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刚才还在庆幸生还的乘客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茫然的眼神。
苏凡放下窗帘，轻轻吐了口气。
得，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摆烂之路，看来是没那么平坦了。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带着点自嘲的弧度。
“看来……麻烦才刚刚开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