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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位置 : 首页 > 五年后跑腿送到前女友家,开门的是个喊我爸的小孩

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10

我叫姜驰,是个跑腿的。干我们这行,风里来雨里去,早就没什么能让我心里起波澜了。

直到那天,我接了个单,给本市最贵的***写字楼顶层送一份儿童肠胃药。开门的女人,

穿着一身我叫不出牌子的高定西装,妆容精致,眼神疏离。是我谈了四年,分手五年,

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前女友,裴喻。现在的她,是身价上亿的裴总。我捏着药盒,

手心全是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后,却探出一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我,那张脸,

跟我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奶声奶气地问:“妈妈,这个叔叔,就是我爸爸吗?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炸了。1我叫姜驰,是个跑腿的。手机“叮”一声,新订单。

同城急送,从药店到环球中心A座,68楼。送一份“妈咪爱”益生菌。跑腿费40块,

加了30块的小费。出手挺大方。环球中心,这地方我知道。市中心最扎眼的那栋楼,

玻璃外墙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眼晕。我只在楼下送过外卖,从没上去过。听说在里面上班的,

一个月工资够我跑一年腿。我拧了油门。电瓶车“嗖”地一下窜了出去。风往我脸上灌,

有点冷。到了楼下,保安拦住我。“跑腿的走那边,货运电梯。”我早习惯了,点点头,

把车停好,拎着那个小小的药盒,钻进了货运电梯。电梯里一股子机油味,又闷又热。

数字一下一下往上跳。68楼。电梯门开,眼前豁然开朗。跟楼下的烟火气完全是两个世界。

地上铺着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空气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薰味,闻着就觉得贵。

前台小姐姐穿着职业套装,看见我这一身跑腿的黄马甲,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你好,

我找裴总,这是她要的药。”我把订单信息给她看。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但还是拿起内线电话拨了出去。“裴总,您的东西到了……好的。”她挂了电话,

对我指了指走廊尽头。“你自己过去吧,最里面那间,总裁办公室。”我心里嘀咕,

什么人啊,买个药还让跑腿的亲自送到办公室。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上,

我的脚步声都轻了。妈的,跟做贼一样。走到最里面那扇门前,门是磨砂玻璃的,

看不清里面。我抬手,敲了敲。“进。”一个清冷的女声传出来。

这声音……我脑子“嗡”的一下,有点懵。怎么这么耳熟?我推开门。办公室很大,

大得离谱。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能看见大半个城市。一个女人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打电话。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装,长发盘在脑后,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那身段,那背影,

熟悉得让我心口发紧。她似乎察觉到了我,转过身来。看清她脸的那一刻,

我手里的药盒差点掉地上。裴喻。真的是她。五年了。她一点没变,又好像全都变了。

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眼神里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和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怎么说呢,

就是那种看谁都像看下属的距离感。她看见我,也愣住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就被她压了下去。“东西给我吧。”她朝我伸出手。

指甲做得很好看,是那种低调又显贵的颜色。我走过去,把药盒放在她宽大的办公桌上。

桌上摆着好几个文件,上面印着我看不懂的英文。还有一个相框,背对着我,看不见照片。

“多少钱?”她问,已经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付过了。”我声音有点干。

五年没见了,重逢的场景我想过无数次。可能是在街角,可能是在同学聚会上,

甚至可能是在梦里。但从来没想过是这样。我是个跑腿的,她是高高在上的女总裁。

她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嗯。”她点点头,算是下了逐客令。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我转身想走。多待一秒,都觉得脸上***辣的。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来。“妈妈,我肚子还是有点不舒服。

”一个小孩从门后探出个小脑袋。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套小小的蓝色运动服,

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亮。他看见我,也愣住了。然后,他歪着头,盯着我的脸,

看了足足有十秒钟。那眼神,好奇,又带着一丝说不出的亲近。

裴喻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快步走过去,想把孩子拉到身后藏起来。“念念,

怎么跑出来了?不是让你在休息室等妈妈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紧张。

可那孩子没理她。他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

呼吸都停了。因为那张脸……那张脸,除了比我稚嫩,比***净,

简直跟我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我妈现在还留着我五岁时的照片,就是这个样子。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五年前……分手……时间对得上……一个荒唐到让我头皮发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那个叫“念念”的小孩,挣脱裴喻的手,朝我走了两步。他仰着脸,

用那双跟我如出一辙的眼睛看着我。然后,他用一种带着点不确定,又带着点期盼的语气,

轻声问:“妈妈,这个叔叔,就是我爸爸吗?”2空气凝固了。整个办公室里,

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送风声。裴喻的脸,已经不能用“白”来形容了。

那是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看着那个小孩。他说什么?爸爸?我?我感觉自己像被人迎面打了一闷棍,

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低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小孩又往前走了一步,

小手试探性地伸出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裤腿。那触感很轻,却像一道电流,

瞬间击穿了我所有的防备。“念念!别胡说!”裴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带着一丝尖锐的喝止。她冲过来,一把抱起孩子,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吗?你爸爸……他出差了,在很远的地方。

”她说话的声音在发抖。小孩在她怀里挣扎了一下,小脸上写满了委屈。

“可是……可是照片上的爸爸,就长这个样子啊。”照片?什么照片?我的目光,

不受控制地移向了她办公桌上那个背对我的相框。心脏狂跳起来。裴喻抱着孩子,背对着我,

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好了,念念乖,我们回休息室吃药。”她抱着孩子,

脚步踉跄地朝办公室里间的小门走去,像是落荒而逃。我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腿像灌了铅。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那个孩子,是我的。是我的儿子。我跟裴喻,有个儿子。

而我,被蒙在鼓里整整五年。一股说不出的情绪从胸口炸开,是愤怒,是震惊,

还是……委屈?我说不清楚。只觉得浑身发冷。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裴喻和那个孩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巨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拳头一点点攥紧。指甲陷进肉里,很疼。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一分钟?还是十分钟?那扇门,又打开了。裴喻一个人走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

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好像刚才那个手足无措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你走吧。

”她说,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那个孩子……”我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是我的?”我没有用疑问句。我在陈述一个事实。裴喻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她避开我的目光,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假装在看。“不是。”她吐出两个字,

干脆利落。“姜驰,我们已经分手五年了,我跟谁生的孩子,都跟你没关系。”“没关系?

”我笑了,笑声里带着一股子戾气。“他长得跟我一回事,你跟我说没关系?

”我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裴喻,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停在她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她。我们之间的距离,

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混着高级香水味的淡淡馨香。这味道,曾经在无数个夜里,

让我魂牵梦萦。现在,却只让我觉得讽刺。她被迫抬起头。那双眼睛里,有慌乱,有躲闪,

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痛苦。“我说了,不是。”她还在嘴硬,但声音已经没了底气。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生孩子?就凭你当年……一声不吭地消失?”她的话,像一把刀子,

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窝。当年的事……我创业失败,欠了一***债,每天被追债的堵门。

我打电话给她,想让她给我点时间,可接电话的是个男人。他说,

裴喻正跟着他爸在酒会上认识新的“朋友”,没空搭理我这种失败者。他说,

她早就不想跟我了,是我死皮赖脸。然后,我再也打不通她的电话。我发疯一样去找她,

她家已经搬空了。我以为,是她放弃我了。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她选择了更光明的未来。

“我消失?”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裴喻,到底是谁先消失的?

”“当年我……”我话还没说完,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立刻接了起来。“喂?……好,让他进来。”她挂了电话,看都没看我一眼,

冷冷地说:“我要开会了,请你出去。”说完,她真的开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那副样子,

好像我只是一个打扰了她工作的,无理取闹的陌生人。所有的愤怒,所有的质问,

都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堵在了喉咙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穿着西装,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了进来。“裴总,会议室准备好了。”他看见我,愣了一下,

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知道了。”裴喻点点头,站起身。她从我身边走过,一阵风带过,

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姜驰,五年前我们就两清了。

以后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还有,医药费和跑腿费,我会让助理转给你。”说完,

她跟着那个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我看着那扇冰冷的门,

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两清了?她一句话,就想把这五年,把我们的孩子,

都抹得一干二净?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相框上。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过去。我拿起相框,

翻了过来。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年轻男人,笑得一脸阳光灿烂。那张脸,是五年前,

意气风发的我。照片的背景,是我们大学的图书馆。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很小的字,

是裴喻的笔迹:“我的少年。”旁边,还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

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儿童字体:“这是爸爸!”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大楼的。

脑子里一直回响着那个孩子软软糯糯的声音,和相框上那句“我的少年”。

心脏像是被泡在了一半冰水一半岩浆里,又冷又烫,疼得厉害。我跨上我的电瓶车,

没有立刻发动。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呛得我咳嗽起来。

我他妈有多久没抽烟了?好像就是从跟裴喻在一起之后,她说不喜欢烟味,我就戒了。现在,

我只想用这股辛辣的味道,把心里的那股又酸又胀的情绪压下去。一个儿子。我姜驰,

居然有个五岁大的儿子。我当爹了。这事儿,比我当年公司破产还让我觉得不真实。

手机又响了。是跑腿平台的催单提醒。我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发动了车子。

生活还得继续。就算天塌下来,下一单的餐也得准时送到。一整个下午,

我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送错了两家外卖,被客户在电话里骂得狗血淋头。

我一声没吭。脑子里全是那个孩子的小脸。他叫念念。姜念?还是裴念?

裴喻会给他取什么名字?一直到晚上收工,我才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银行到账短信。五百块。

转账人:裴喻。备注:医药费及精神损失费。精神损失费?我看着这五个字,

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她把我当什么了?敲竹杠的?还是用钱就能打发的叫花子?

我找到她的手机号——五年来,我一直没删,

烂在了通讯录里——把五百块钱原封不动地转了回去。然后发了条信息:“我不要钱,

我要见儿子。”发完,我就后悔了。显得我跟个无赖一样。果不其然,

裴喻那边没有半点回音。就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大海。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骑着车回了我那个租来的小单间。十平米的地方,一张床一个桌子,就是全部。

我把自己摔在床上,盯着发黄的天花板。怎么办?冲回她公司去闹?

她肯定会让保安把我扔出来。找律师打官司?我连请律师的钱都拿不出来。我第一次,

这么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我当年没有失败,如果我现在不是个跑腿的,而是跟她一样,

是什么“总”。我是不是就有底气,站到她面前,理直气壮地把儿子要回来?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划开接听。“喂?

”“是……是爸爸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奶声奶气的声音。是念念!

我“噌”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念念?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我偷偷用妈妈的手机记下来的,就在你那个订单上。”小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得意。

“爸爸,你明天……有空吗?”“有,有空。”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爸爸明天一天都有空。”“那……那你能来我的幼儿园接我吗?明天幼儿园有亲子活动,

老师说要爸爸妈妈一起参加。”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恳求。“妈妈说她要开会,

来不了……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我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好。”我说,“爸爸明天一定去。你把幼儿园地址发给我。”“嗯!”电话那头,

传来他开心的笑声。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我答应了什么?我去参加亲子活动?

以什么身份?裴喻会同意吗?她会不会以为是我在教唆孩子?但不管了。这是我儿子。

他的第一个要求,我不能拒绝。第二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

把我衣柜里唯一一件看起来还算体面的衬衫翻了出来,熨得平平整整。又对着镜子,

把胡子刮干净。看着镜子里那个有点陌生的自己,我深吸了一口气。姜驰,你今天,

是去当爹的。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幼儿园门口。那是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私立幼儿园,

进进出出的家长,个个都开着豪车,穿得人模狗样。我把我的小电驴停在最远的角落里,

感觉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很快,幼儿园开始放学了。孩子们像小鸟一样从里面涌出来。

我一眼就看见了念念。他就孤零零地站在老师身边,眼巴巴地朝门口望着。

当他看见我的时候,眼睛“唰”地一下亮了。那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爸爸!

”他挣开老师的手,朝我飞奔过来。小小的身体,像一颗小炮弹,直接撞进了我的怀里。

我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他。他很软,很小,身上有股好闻的奶香味。我的心,瞬间就被填满了。

“你怎么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抬头,看见了裴喻。

她还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脸上带着疲惫,眼神里满是戒备和……愤怒。她身边,

还站着昨天那个西装男。“是我让爸爸来的!”念念抱着我的脖子,大声宣布,

生怕裴喻把我赶走。裴喻的脸色很难看。“姜驰,我警告过你,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是儿子叫我来的。”我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第一次,有了跟她对视的底气。“裴喻,

我们可以不谈过去,但他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见他。”“他需要爸爸,不是吗?

”裴喻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看着紧紧抱着我不放的念念,眼神复杂。

旁边的西装男走了过来,很有礼貌,但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这位先生,

我想你跟裴总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念念他……”“他是我爸爸!”念念不等他说完,

就大声打断了他。小孩的眼睛红红的,瞪着那个西装男,像一头护食的小兽。

“他是我的爸爸!你不是!”西装男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尴尬。裴喻的脸色更难看了。

周围的家长和老师都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指指点点。我感觉裴喻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就在我以为她要爆发的时候,她却深吸了一口气,

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好,亲子活动是吧?

”“你就当一天他爸爸。”“仅此一天。”4亲子活动的项目很简单。两人三足,搭积木,

还有画画。都很幼稚。但看着念念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我觉得自己好像也回到了五岁。两人三足的时候,我跟念念配合得天衣无缝。他个子小,

我得弯着腰迁就他。他喊“一”,我迈左腿。他喊“二”,我迈右腿。

我们是第一个冲到终点的。他抱着我的腿,跳着喊:“爸爸好棒!我们是第一名!”那一刻,

周围所有的目光,包括裴喻那复杂的眼神,都变得不重要了。我心里就一个念头:我儿子,

***可爱。活动结束,已经是中午了。念念拉着我的手,不肯放。“爸爸,你别走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吃饭。”他仰着小脸,眼睛里全是祈求。我看向裴喻。她站在不远处,

那个西装男还在她旁边,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看起来很烦躁。察觉到我的目光,

她走了过来。“姜念,回家了。”她对孩子说,语气生硬。姜念。原来他叫姜念。跟的我姓。

我心里那点因为她冷漠态度而升起的不快,瞬间被这个名字抚平了。“我不!

我要跟爸爸在一起!”念念耍起了赖,抱着我的腿不撒手。“裴喻,”我蹲下来,

摸了摸念念的头,“孩子饿了,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为了孩子。

”我把“孩子”两个字咬得很重。她看着我们父子俩这副样子,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又要拒绝。最后,她像是妥协了,吐出两个字:“上车。

”我看见旁边那个西装男的脸色变了变,但他什么也没说。裴喻开的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跟我那辆二手电瓶车停在一起,对比鲜明。我有点尴尬。“我……我骑车来的。”“扔那吧。

”她拉开车门,把念念塞进了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里。“上车。”她又对我重复了一遍。

我坐进了副驾驶。车里的空间很大,很干净,还是那股熟悉的,裴喻身上的味道。五年了。

我们第一次,在这么狭小的一个空间里独处。后视镜里,能看见念念开心的笑脸。

他正趴在车窗上,好奇地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街景。“去哪吃?”我没话找话。“随便。

”她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又是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我心里有点堵。

“我想吃爸爸做的面!”后座的念念突然开口。我愣住了。“念念,爸爸怎么会做面?

”裴喻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照片上说的呀!”念念理直气壮,

“妈妈你不是在照片后面写了吗?‘全世界最好吃的番茄鸡蛋面’。”裴喻握着方向盘的手,

猛地收紧了。我心里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番茄鸡蛋面。那是我当年最拿手的。

那时候我们穷,租了个小房子,没什么钱下馆子。我最常做的,就是番茄鸡蛋面。

裴喻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她说,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面。我转头看她。

她的侧脸线条很紧绷。“别听孩子胡说。”她冷冷地说。“去你家,还是去我家?”我问。

“什么?”她好像没听清。“我说,”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复,“去你家,

还是去我家?我给你们做番茄鸡蛋面。”她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我家没菜。

”“那就去我家。我家后面就是菜市场,什么都有。”她没说话。但车子在下一个路口,

鬼使神差地,拐向了我住的那个老城区的方向。我的家,在一个很旧的小区里,没有电梯。

我拎着刚从菜市场买的菜,裴喻抱着睡着了的念念,一步一步爬上六楼。

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特别突兀。打开门。

十平米的小单间,一览无余。裴喻站在门口,看着这狭小、简陋,甚至有点乱的房间,

眼神很复杂。我有点不自在。“你……你先坐,我去做饭。

”我把菜扔进厨房——其实也就是个小小的灶台。

她把念念轻轻放在我那张只有一米五宽的床上,给他盖上了我的外套。然后,

她就站在房间中央,看着我。我被她看得浑身难受。“那个……凳子在那儿。

”我指了指墙角唯一的椅子。她没动。“姜驰,”她突然开口,“你这五年,

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她的声音里,没有嘲讽,没有鄙夷,

只有一种……我听不懂的情绪。“挺好的。”我说,背对着她,开始洗番茄。“自由。

”身后没有了声音。我打开抽油烟机,噪音充满了整个小屋。切番茄,打鸡蛋,烧水,下面。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事实上,这五年来,我一个人的时候,

吃得最多的,还是这个。面很快就做好了。浓郁的番茄汤底,金黄的炒鸡蛋,

上面撒了一点葱花。香气瞬间飘满了整个房间。我盛了两碗。一碗放在桌上。另一碗,

我端到她面前。“吃吧。”她看着碗里那碗普普通通的面,眼圈,毫无预兆地红了。她没接,

只是看着我。“味道……好像没变。”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你也没忘。

”我说。5裴喻最终还是没吃那碗面。她只是坐在床边,看着睡熟的念念,看了很久。

我把面放在桌上,自己端着一碗,蹲在门口稀里呼噜地吃完了。味道,其实变了。

一个人做的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我该带他回去了。”她站起身,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送你们。”“不用。”她拒绝得很干脆,抱着念念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

背对着我。“今天……谢谢你。”“为了念念。”门关上了。屋子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桌上那碗没动过的面,还在冒着热气。我走过去,端起来,几口就吃完了。妈的,真咸。

不知道是汗,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轨。我每天照常跑单,

从天亮跑到天黑。裴喻没有再联系我。就好像“亲子活动”那天,只是一场梦。但我知道,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我手机里,存了一个新的号码,备注是“儿子”。每天晚上,

他都会偷偷用裴喻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语音。跟我说说幼儿园的趣事,

问我今天跑单累不累。有时候,电话那头会突然传来裴喻的声音:“姜念!又在玩手机!

”然后电话就匆匆挂断了。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原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女总裁,在家里,也就是个会为孩子玩手机而头疼的普通妈妈。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们明明分手了,却因为一个孩子,又以一种奇怪的方式,

重新连接了起来。周五晚上,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裴喻打来的。“喂?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眼。“我今晚要临时出差,明天下午回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家里的阿姨请假了,你……你能不能去接一下念念,

照顾他一晚上?”我愣住了。她让我去照顾儿子?“怎么?不方便?”见我没说话,

她的语气又冷了下来。“方便!太方便了!”我赶紧说,生怕她反悔。“地址我发你微信了。

”说完,她就挂了。我看着手机,半天没回过神来。微信?我什么时候加了她微信?

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叫“Pei”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我好友。头像是一片空白。

朋友圈也设置了三天可见,什么都看不到。高冷得不行。她发来一个定位。

是市里一个有名的高档小区,房价高得吓人。我看着地址,心里五味杂陈。

这就是她现在的生活。跟我,真的是天壤之别。我提前收了工,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菜。

念念爱吃的鸡翅,排骨,还有各种零食。然后骑着我的小电驴,第一次,

光明正大地驶进了那个我以前只敢在外面看看的小区。保安看我的眼神,跟看贼一样。

我报上门牌号和裴喻的名字,他打了电话确认,才不情不愿地放行。我找到了那栋楼,

上了电梯。她家是顶层复式,带空中花园的那种。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念念穿着一身皮卡丘的睡衣,看见我,开心地扑了上来。“爸爸!

”我把他抱起来,掂了掂。“想爸爸了没?”“想了!”他搂着我的脖子,

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心里那点因为小区保安而产生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我拎着菜走进屋。房子很大,装修是那种性冷淡的黑白灰风格,跟裴喻的人一样。

但一些细节,又透露出生活的气息。沙发上扔着一个奥特曼的玩偶,

茶几上摆着一本没看完的绘本。冰箱门上,贴满了各种卡通贴纸。还有一个地方,

贴着一张画。画上是三个人,手拉着手。一个大的男人,一个大的女人,

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旁边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爸爸,妈妈,和我。我看着那张画,

心里又酸又软。“爸爸,你看,这是我画的!”念念指着画,一脸骄傲。“画得真好。

”我摸了摸他的头。晚饭我做了可乐鸡翅,糖醋排骨,还有一个番茄炒蛋。

念念吃得满嘴是油,一个劲儿地夸我。“爸爸做的饭,比阿姨做的好吃一百倍!

”“好吃就多吃点。”我给他夹了一块最大的鸡翅。吃完饭,我陪他搭乐高。

搭的是一个巨大的城堡。搭到一半,他突然抬起头,很认真地问我:“爸爸,你和妈妈,

为什么要分开啊?”我手里的积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难道要告诉他,因为你爸当年是个废物,你妈看不上我,把我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