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镇的暑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苏家演武场罩得严严实实。
青石板被晒得发烫,踩上去能烫得人脚心发麻,而比石板更灼人的,是周围子弟投来的目光——那些目光里的鄙夷与嘲弄,像淬了火的针,扎得苏尘后背生疼。
“砰!”
又是一声闷响,苏尘被苏浩一脚踹在胸口,踉跄着后退数步,撞在测灵碑上。
测灵碑是块丈高的白玉石,此刻碑身光华流转,大半子弟的名字旁都萦绕着或青或蓝的灵光,那是灵根与灵气共鸣的迹象。
唯有“苏尘”二字周围,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灰色,像一块洗不掉的污渍,在一众灵光中格外刺眼。
“废物就是废物,”苏浩拍了拍鞋上的灰,练气三层的淡青色灵气在他指尖流转,“人级下等灵根怎么了?
至少能引气入体!
你这灰纹灵根,连测灵碑都懒得理你,还敢来演武场碍眼?”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灵根分天地灵人西级,每级又分上中下三等,而灰纹灵根是连人级都够不上的废根,万中无一,注定与修炼无缘。
在以武为尊的苏家,这样的灵根便是耻辱。
苏尘捂着发疼的胸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父亲是苏家旁系,三年前为护族长战死在黑风林,母亲去年染了风寒,家里连副像样的药都买不起,拖了半年也去了。
如今他住在后院柴房,每日砍柴挑水,活得不如主家的一条狗。
“捡起来。”
苏浩踢了踢脚边的木剑,那是苏尘用半个月工钱买的,刚才被踹飞时摔断了剑鞘。
苏尘弯腰去捡,手指刚触到木剑,就被苏浩踩住了手背。
“慢着,”苏浩用鞋跟碾了碾,“想捡?
学声狗叫听听。”
哄笑声更大了。
苏尘的手背传来钻心的疼,屈辱像潮水般涌上喉咙,他死死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哟,还挺硬气?”
苏浩冷笑一声,抬脚就要再踹,却被一道苍老的声音喝止:“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药圃的张伯拄着拐杖走来,他是看着苏尘长大的,此刻指着苏浩骂道:“主家的崽子就了不起?
欺负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苏浩撇撇嘴,没敢跟张伯顶嘴——张伯虽只是个药农,却曾救过族长的命。
他狠狠瞪了苏尘一眼:“废物,给我等着!”
带着一群跟班扬长而去。
张伯扶起苏尘,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痕,叹了口气:“尘小子,别跟他们置气。
你娘临走前给你的那块玉,还戴着吗?”
苏尘摸了摸脖颈,那里挂着块黑色古玉,边缘磨得光滑,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纹路,是母亲唯一的遗物。
“戴着呢,张伯。”
“那就好,”张伯拍了拍他的肩,“你娘说这玉能护你平安,总有一天会有用的。”
夕阳西下,苏尘拖着断鞘的木剑走回柴房。
柴房漏风,墙角堆着半捆干草,他蜷缩在草堆上,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摩挲着胸口的古玉。
玉冰凉刺骨,贴在皮肤上能压下些烦躁。
“娘,张伯说你这玉能护我,”他对着古玉低声呢喃,声音带着哭腔,“可我连灵根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用啊……”话音刚落,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他低头一看,刚才被苏浩踹到的地方破了道口子,一滴血珠正顺着衣襟滑落,恰好滴在古玉上。
异变陡生!
原本冰凉的古玉骤然发烫,像是块烧红的烙铁,上面的纹路突然亮起金色的光,组成一个复杂的符文。
苏尘还没反应过来,符文猛地炸开,一道金光首射他的眉心!
“嗡——”他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砸中,无数晦涩的文字涌进识海,疼得他眼前一黑,抱着头倒在干草堆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