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的风,永远带着一股铁锈和辐射尘的苦涩味道。
陈末紧了紧脸上用旧防尘面具改成的面罩,佝偻着身子,在一座巨大都市废墟的骨架间穿行。
他背上那个打满补丁的背包,就是他全部的家当——半瓶过滤水,几块硬得能硌掉牙的合成营养膏,还有几件他视为珍宝的“小玩意”:一个只有一半镜片的旧世界望远镜,一个齿轮早己锈死的怀表。
他是这片废土上最底层的存在之一:拾荒者。
靠着在旧文明倒塌后的垃圾山里刨食,换取一点点可怜的生存资源。
今天他的运气似乎不错。
在一栋半边坍塌的居民楼里,他撬开了一个异常坚固的保险柜。
里面没有他期待的能量电池或武器,只有一堆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灰尘在从墙体裂缝透进来的昏黄光柱中飞舞。
油布下,是几本纸张发黄但保存完好的书籍,还有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的盒子。
书籍的封皮上用繁体字写着《中国古代建筑榫卯结构》、《陶瓷烧制工艺》。
陈末随手翻了翻,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图解和文字。
他摇了摇头,这东西在朝不保夕的废土,远不如一块面包实在。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紫檀木盒上。
盒子做工精致,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他轻轻打开,里面是红色的丝绸内衬,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柄剑。
一柄长度不足西十公分的青铜短剑。
剑身布满了暗绿色的铜锈,但刃口处依稀能看到冰冷的寒光。
剑格(护手)处镶嵌着蓝色的琉璃,己经有些剥落。
最吸引陈末的,是靠近剑格的剑身上,用某种古老的、他无法辨认的文字刻下的八个菱形图案铭文。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他。
他不是没见过旧世界的武器,生锈的步枪、卷刃的砍刀……但这柄剑不一样。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有某种呼吸,某种跨越了漫长时空的凝视。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了那缠着早己腐朽丝线的剑柄。
嗡——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他脑海深处的震鸣响起。
一瞬间,他仿佛不是置身于这破败的危楼,而是站在了烽火连天的古战场,听到了金戈铁马的嘶鸣,感受到了手握此剑之人的决绝与荣耀。
幻觉一闪而逝,但他握着剑的手,却感到了一丝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
“好东西……”陈末喃喃自语,虽然他不懂这感觉从何而来,但他知道,这玩意儿或许比几块能量电池更值钱。
他小心地将剑放回木盒,塞进背包最底层。
就在他准备继续搜寻时,楼下传来了微弱的哭泣声。
他眉头一皱,本能地想避开。
在废土,多管闲事是取死之道。
但那哭声……像是个孩子。
他咬了咬牙,还是悄无声息地摸了下去。
在底层一个相对完好的房间里,他看到了一个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蜷缩在角落里,她的脚被一根掉落的钢筋压住了。
女孩看到他,吓得止住了哭声,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陈末叹了口气,走上前。
“别怕,我帮你。”
他用力抬起钢筋,女孩迅速把脚抽了出来,只是有些擦伤。
“谢谢……谢谢哥哥……”女孩怯生生地说。
“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陈末挥挥手。
女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陈末摇摇头,也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窸窣”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蚀骨虫!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是一种废土上最常见的变异生物,只有拳头大小,甲壳坚硬,口器能轻易咬穿金属。
它们通常成群出现,所过之处,连骨架都不会剩下。
只见墙壁的裂缝、地板的破洞中,如同潮水般涌出密密麻麻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甲虫,它们复眼闪烁着嗜血的红光,瞬间就将陈末包围了。
“操!”
陈末怒骂一声,拔出腰间的合金砍刀,猛地挥向冲在最前面的几只。
甲壳碎裂,腥臭的体液溅了他一身。
但更多的蚀骨虫涌了上来。
他边战边退,砍刀舞得密不透风,虫子的尸体在他脚下堆积。
但虫群无穷无尽,他的体力在飞速消耗。
一不小心,一只蚀骨虫突破了他的防御,猛地咬在他的左小腿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
他反手一刀将虫子削成两半,但伤口处传来的不仅是疼痛,还有一种冰冷的、仿佛能冻结血液的麻痹感迅速向上蔓延。
虫毒!
他知道自己完了。
蚀骨虫的毒性极烈,几分钟内就能让人全身麻痹,然后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被虫群活活啃食殆尽。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
他靠着墙壁,看着越来越近的虫潮,视野开始模糊。
他不甘心地握紧了背包,那里面还有他刚找到的、可能改变命运的古剑……意识沉入黑暗前,他仿佛又听到了那声剑鸣,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一丝焦急。
然后,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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