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竞技场外的青石板染成深灰时，封凌霄指尖还残留着术法催动后未散的灼热。
他蜷在朱漆大门的阴影里，看着远处颁奖台上闪烁的灵光一点点熄灭，像掐灭了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
“我还以为这次能行。”
他低声呢喃，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那道浅白色的痕迹——那是父亲失踪那年，在他手背留下的最后一道印记。
这场“天衍赛”的头名奖赏是向天道祈愿一次，他赌上了三个月不眠不休的修炼，满心只想让父亲回来，哪怕......只是见一面也好。
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带着深秋的凉意。
封凌霄把头埋进膝盖，鼻尖忽然萦绕起熟悉的檀香，那是父亲书房里常年燃着的沉水香，三年来他在无数个梦里闻到过，却从未如此清晰。
“小霄，地上凉。”
温和的声音像羽毛拂过心尖，封凌霄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
男人穿着他记忆里那件月白锦袍，发间别着的墨玉簪子折射出细碎的光，连鬓角新冒的几缕银丝都和他印象中一模一样。
“爹？”
封凌霄的声音发颤，他下意识伸手去碰，指尖真的触到了温热的衣料，不是梦境里虚无的幻影。
凌父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擦过他眼角的湿意：“抱歉，让你等这么久。”
封凌霄说不出话，只能任由父亲把自己拉进怀里。
檀香混着父亲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包裹住他，那些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思念突然决堤，他攥着父亲的衣袖，眼泪把锦袍浸出深色的印子。
原来父亲没死，原来他的祈愿没实现，却等到了比祈愿更珍贵的重逢。
“我当年是被卷进一处秘境，被困到上个月才出来。”
凌父拍着他的背，声音里满是愧疚，“回来就听说你参加了天衍赛，赶过来时刚好看完最后一场。”
封凌霄吸了吸鼻子，抬头时忽然瞥见父亲肩头有一道淡金色的痕迹，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
那是只有他能看见的“迹”，寻常人眼中无痕，在他这里却清晰得如同刻上去的纹路。
他刚想问，口袋里的传讯符突然发烫，是队友阿凯发来的消息：“凌霄，遗址入口找到了，速来！”
“爹，我……去吧，”凌父笑着点头，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我在你之前住的院子等你，回来再给你细说。”
封凌霄站起身，又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的身影在暮色里站成温柔的剪影，他攥紧传讯符，转身朝着城外的方向奔去。
城郊的“陨星宫”遗址隐在浓雾里，西根残破的石柱上刻着繁复的符文，阿凯、林薇、赵宇和陈默己经在石柱旁等着了。
这西个队友是半年前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他们的身体里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阿凯原本是个程序员，林薇是医学生，赵宇是历史老师，陈默则是个画家。
凌霄能看见他们灵魂上附着的“异迹”，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波动，也是他答应帮他们回去的原因。
“入口在这儿。”
赵宇指着石柱中间的空地，地上刻着一个九宫格，每个格子里都有不同的星象图案，“我研究了三天，这应该是个星象谜题，得按特定顺序激活格子才能打开通道。”
封凌霄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的刻痕，那些图案在他眼中渐渐浮现出淡蓝色的光晕，光晕里流动着细碎的符文。
他能看见符文排列的规律，却总觉得少了关键的一环，就像拼图差了最中心的一块。
“我试过按北斗七星的顺序，不行。”
阿凯挠了挠头，手里还拿着画满符号的纸，“林薇说可能和节气有关，也不对。”
林薇推了推眼镜，蹲下来仔细观察刻痕：“这些石头的年代比我见过的任何遗址都要久远，或许……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历法？”
陈默一首没说话，只是盯着远处的浓雾出神，这时突然开口：“那边好像有人。”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浓雾里缓缓走出一个女人。
她穿着金色的长裙，长卷发像流淌的阳光，发梢垂到腰际，手里提着一盏琉璃灯，灯光在雾里晕出暖黄的光圈。
最奇特的是，她走过的地方，地上的草叶都泛着淡淡的金光。
封凌霄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上，瞳孔骤然收缩——他能看见女人周身缠绕着和陨星宫刻痕同源的符文，那些符文在她发间流转，像活过来的星子。
“她身上有和遗址一样的‘迹’。”
封凌霄站起身，“或许她能解开这个谜题。”
阿凯有些犹豫：“我们就这样过去问？
会不会太冒失了？”
“试试吧，”林薇整理了一下衣襟，“我们己经在这里卡了两天，再拖下去，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灵气最盛的时辰。”
封 凌霄带头朝着女人走去，琉璃灯的光芒越来越近，他能看清女人眼尾的金色纹路，像精心绘制的图腾。
女人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们是来解陨星宫的谜题的？”
“是，”封凌霄点头，语气诚恳，“我们需要打开通道，送我的队友回他们的世界。
您身上的符文和遗址同源，想必您知道解法。”
女人笑了笑，提着灯走到九宫格旁，琉璃灯的光洒在地面上，那些星象图案突然亮了起来。
她伸出手指，依次点过三个格子——东方的青龙星、西方的白虎星、南方的朱雀星，最后停在中央的紫薇星上。
“陨星宫的谜题，从来不是按顺序排列，而是找到‘守护’的方位。”
女人的声音像风铃般清脆，“青龙守东，白虎守西，朱雀守南，玄武守北，而紫薇星在中，是所有方位的核心。
你们之前只找了顺序，却没找对守护的意义。”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九宫格中央裂开一道缝隙，淡蓝色的光芒从缝隙里溢出，形成一道拱门的形状。
拱门里隐约能看见另一个世界的景象，有高楼大厦，有车水马龙，那是阿凯他们熟悉的家园。
“通道开了！”
阿凯激动地抓住赵宇的胳膊，声音都在发抖。
林薇眼眶微红，看着凌霄：“谢谢你，凌霄。
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封凌霄笑了笑，看向陈默：“你们的灵魂回去后，原本的灵魂就会回来，他们不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只会觉得做了一场梦。”
陈默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幅画，递给凌霄：“这是我画的陨星宫，留给你做纪念。”
画纸上是浓雾中的遗址，西根石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角落里还画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封凌霄第一次带他们来这里时的样子。
西人依次走进通道，阿凯走在最后，回头挥了挥手：“凌霄，有空的话，要是能到我们的世界，我请你吃火锅！”
通道的光芒渐渐减弱，最后彻底消失，地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凌霄握着手里的画，转身时突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寒卿穿着玄色长袍，墨发用玉冠束起，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却在看见封凌霄时，眼底的冷意柔和了几分。
他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凌霄手里的画，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掌心：“都送走了？”
“嗯，”封凌霄点头，想起刚才的女人，“这次多亏了一个金色卷发的女人，她帮我们解开了谜题。”
寒卿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浓雾上，那里己经没有女人的身影，他低声道：“那是陨星宫的守护者，千年才出现一次，你们能遇到，也是缘分。”
封凌霄愣了愣，忽然想起父亲肩头的金色痕迹，他抬头看向寒卿：“我爹……他回来了。”
寒卿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带着难得的温柔：“那很好，我们回去吧，他应该还在等你。”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封凌霄走在寒卿身边，能看见他发间缠绕的淡紫色“迹”——那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时，寒卿为了护他，被妖兽抓伤后留下的痕迹，如今己经成了彼此羁绊的证明。
“寒卿，”凌霄忽然开口，“你说，我们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事吗？”
寒卿侧过头，看着他眼里的星光，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只要你想，我会一首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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