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到汉朝是为了研究汉武帝的农业政策,结果时间轴错乱,
一头栽进了刘贺赶往长安继位的马背上。
他盯着我牛仔裤的破洞震惊不已:“仙人衣有璇玑图?
”当晚刘贺捧着我的考古报告痛哭:“亩产三石七斗竟是欺君之数!”我正要解释杂交水稻,
羽林军突然破门——年轻的霍光剑指我们:“陛下,该喝药了。”1头痛得像要裂开,
耳边是呼啸的风,还有……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身下颠簸得厉害,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实验室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而是粗糙的、随着颠簸不断晃动的锦绣纹样,鼻尖充斥着汗味、皮革味,
还有一种陌生的、属于牲畜和尘土的气息。我动了动,僵硬地抬头,
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写满惊骇与茫然的眸子。是个穿着古怪、束发戴冠的年轻男人。而我,
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侧坐在他身前,后背紧贴着他坚硬的胸膛,
他的手臂铁箍般环着我,攥着缰绳。“!!!”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穿越?成功了?不对!
导师明明设定的目标是汉武帝元狩四年,卫青、霍去病北伐匈奴那个关键节点,
目的是就近研究战时农业经济政策。可这环境……马车?不对,是马背!
还有这抱着我的男人……“仙……仙人?”头顶传来带着惊疑的、略显沙哑的年轻男声,
说的是拗口的古语,但我佩戴的微型同声传译器忠实地工作了。仙人?我?我下意识地挣扎,
想扭头看看周围,却被他抱得更紧。“莫动!”他低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更多的是某种强自镇定的急切,“天降祥瑞,助孤入承大统!此乃吉兆!”孤?大统?
我心下一沉,完了,时间锚点绝对出问题了!元狩年间,刘彻正当壮年,
哪个皇子敢公然称“孤”道“寡”,还嚷嚷着“入承大统”?这不是找死吗?马蹄声如雷,
车队正在官道上狂奔,卷起漫天黄尘。我勉强侧头,瞥见前后都是精锐的骑士,玄甲红缨,
沉默而迅疾。
他们主君马背上、穿着奇装异服我身上是进实验室前换的休闲T恤和牛仔裤的不速之客,
投来或惊骇、或好奇、但更多是警惕的目光。“这是……何处?今夕是何年?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用传译器转换过的、略带古怪腔调的古汉语问道。
抱着我的男人,似乎因我开口而更加确信了某种猜想,
语气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此地乃京兆尹辖境,前方便是霸城!今乃元康二年夏四月丙戌!
”元康二年?刘彻的年号里根本没有元康!这是……汉宣帝刘询的年号!刘彻的曾孙辈了!
误差了将近一百年!我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导师呢?时间机器呢?
怎么就我一个人掉到了这个鬼地方?“仙人自天而降,落于孤怀,定是父皇在天之灵,
遣来辅佐孤安定社稷!”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灼热的气息。父皇?
元康二年……先帝……是汉昭帝刘弗陵?那么急着赶去长安继位,
称“孤”的……我的历史知识在脑中飞速检索,一个名字蹦了出来——昌邑王,刘贺!
那个历史上著名的、只做了二十七天皇帝就被权臣霍光废黜的废帝!
我居然掉到了刘贺奔丧继位的路上!还被他当成了天降的“祥瑞”、“仙人”?!
这玩笑开大了!车队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停留,反而速度更快了。刘贺似乎认定了我是吉兆,
不容置疑地将我圈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我试图解释,说我不是仙人,只是……一个迷路的人。
但他显然听不进去,或者说,
他需要我这个“祥瑞”来加持他仓促而充满不确定性的继位之路。“仙人衣着……甚是奇异。
”他忽然低声说,目光落在我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上——那是之前野外考察时不小心刮破的,
还没来得及换。他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此乃何种纹饰?暗合天地至理乎?或是……璇玑图?
”璇玑图?苏蕙织给窦滔的回文诗锦?我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大概以为这破洞是什么高深的阵法或者星图吧。我能说什么?说这是时尚?是贫穷?
“此乃……修行之服,便于行动。”我含糊地搪塞。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但眼神里的好奇并未消退。一路疾驰,中途只在驿站短暂换马,人马皆疲惫不堪。
刘贺虽然年轻,但脸上也带着连日奔波的憔悴,唯独那双眼睛,在看向长安方向时,
亮得惊人,那里面燃烧着对至高权力的渴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履薄冰的惶恐。
我沉默地观察着一切。这是一支庞大而匆忙的队伍,除了护卫的郎官、骑士,
还有众多昌邑国的臣属。他们看向我的目光复杂得多,有惊疑,有审慎,
甚至有一闪而过的敌意。我这个“天降之物”,打乱了他们原有的计划和节奏。傍晚时分,
车队终于抵达长安城郊的驻跸之地——一座规模不小的皇家苑囿。宫人早已准备好一切。
我被单独安置在一处颇为精致的偏殿里,门外有侍卫把守,名为保护,实为软禁。既来之,
则安之。身为考古系研究生,我深知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首要任务是活下去,
然后想办法联系导师,或者找到回去的方法。而在那之前,我必须扮演好“仙人”这个角色,
至少在刘贺倒台之前。我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万幸,我的多功能野外考古腰包还在,
虽然里面的不少电子设备在穿越过程中损坏了,
样品袋、一支多功能笔集成了激光笔、温度计等、一小瓶净水药片、几块高能压缩饼干,
还有最重要的——我的个人终端,虽然大部分功能失灵,无法联系外界,
但离线存储的海量历史、考古资料,包括我准备的关于汉代农业政策的报告草案,都还在。
这或许是我在这里最大的依仗。腰包内侧还有一个暗袋,
里面是导师塞给我的几小包改良过的古代作物种子,
说是万一有机会可以进行“实地对比试验”,当时只觉得他异想天开,
现在……我看着那几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黍、粟、麦种,心情复杂。刚整理好东西,
就有内侍来传话,说大王召见。深吸一口气,我将个人终端调至省电模式,藏在腰间,
又将领口一枚不起眼的、具有录音和简易生命体征监测功能的纽扣摄像头调整好角度,
跟着内侍走了出去。刘贺在一间灯火通明的殿室内接见我,只有几个近侍在旁。
他已经换下了赶路的戎装,穿着一身较为轻便的深衣常服,但眉宇间的亢奋与急切并未减少。
“仙人不必多礼,”他挥退了想要引导我行礼的内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孤此番承继大统,心中甚是不安,不知仙人可有以教孤?”我知道,考验来了。
他需要的是确切的、能让他安心或能给他带来实际好处的“神谕”。我定了定神,
用那种被传译器修饰过的、不带太多感***彩的语调开口:“天道玄远,非可尽言。然,
大王既承天命,当知民为邦本,本国邦宁。农,天下之本也。
”我引用了汉初晁错《论贵粟疏》里的话,这是汉代的基本国策,绝不会错。
刘贺眼睛一亮:“仙人亦知农事?”“略通一二。”我谨慎地回答,“观测天地,推演岁时,
乃修行之本。”“善!大善!”刘贺抚掌,显得极为高兴,“不瞒仙人,孤自昌邑来,
一路见关中之地,虽称富庶,然田亩产出,似乎……不尽如人意。或有胥吏欺瞒,亦未可知。
”他这话带着试探。我心中一动,机会来了。展示“神迹”或者“先知”的最佳方式,
莫过于此。“大王可命人取近年关中田租、谷簿来。”我平静地说。刘贺立刻吩咐下去。
不多时,几个内侍抬着几卷沉重的简牍进来。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竹简木牍,我头皮有些发麻,
这查阅效率……但我有我的办法。我走上前,假意仔细观看,
实则用藏在袖中的微型摄像头快速扫描简牍上的文字,
个人终端的OCR识别功能虽然受限于古文字库,识别速度较慢,但结合我自身的专业知识,
足够我快速提取关键信息。
各郡国上计数据……一条条信息在我眼前实际上是终端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微光屏幕流过。
与我离线资料库中的汉代农业经济数据相互印证。看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我心中已有计较。
这些数据,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问题,符合汉代中前期的平均水平,
但仔细推敲其统计方式和上报逻辑,结合我知道的此时土地兼并、豪强隐匿人口的情况,
实际产量和国库收入之间,存在巨大的、被刻意忽略的鸿沟。我停下动作,转过身,
面向刘贺。他正紧张地看着我。“大王,”我缓缓开口,
声音通过传译器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此中数据,多有虚饰。”“哦?”刘贺身体前倾,
“仙人请详言之!”我随手拿起一枚记录着京兆尹某县数据的木牍,
指着上面的数字:“譬如此处,上报亩产三石七斗,看似中平,然此乃‘官田’之数,
且非丰年之实产,乃多年之‘常估’。若计及民田、旱涝、佃租、损耗,寻常农户,
终岁劳作,一亩之入,恐难及此数之七成。而官府征敛,却往往以此‘常估’为准,
甚或加码……”我结合终端里存储的《汉书·食货志》、居延汉简中的经济史料,
以及现代学者的研究成果,开始条分缕析。我说汉代度量衡与后世的差异,
说“石”“斛”“斗”的实际容量,说“代田法”“区田法”的实际推广效果和局限性,
说小农经济的脆弱性,
说豪强地主通过操纵粮食市场和借贷盘剥农民……我没有直接给出超越时代的结论,
只是用这个时代可能理解的语言和逻辑,将数据背后的真实情况一层层剥开。
我甚至根据气象资料和地质分析,推断出未来几年关中地区可能面临的气候挑战。
刘贺起初只是听着,渐渐地,他的脸色变了。从好奇、兴奋,变得凝重、震惊,
最后是难以抑制的愤怒。“竟敢……竟敢如此欺瞒!”他猛地一拍案几,
震得简牍都跳了起来,“孤在封国,只知民间疾苦,却不知……不知这煌煌数据之下,
竟是如此不堪!三石七斗……哈哈,好一个三石七斗!竟是悬在百姓颈上的一把刀!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圈竟然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被欺骗的愤怒,
还是对民间疾苦的某种共情或许更多是前者。
他一把抓起那卷记录着“亩产三石七斗”的木牍,死死攥着,指节发白。“若非仙人点破,
孤几被这群蠹虫蒙蔽!”他声音带着颤音,既有雷霆之怒,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是对这庞大帝国机器运转黑箱的恐惧,还是对自己能否驾驭这一切的担忧?
殿内侍立的宦官们早已吓得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我看着情绪激动的刘贺,
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反而更加沉重。我展示的“神异”,或许能暂时震慑他,获取他的信任,
但也将他,或者说将我与他捆绑得更紧,更深地卷入这场即将到来的政治风暴中。
霍光……那个真正的掌权者,会如何看待我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大王息怒。
”我平静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洞悉其弊,方能革除其弊。
此非一日之功。”刘贺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热切与依赖:“仙人说得是!待孤入主未央宫,定要倚重仙人,
整饬吏治,革除积弊,让我大汉仓廪充实,百姓安居!”他描绘着宏图,眼神熠熠生辉。
我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更多的不安与急切。他太需要证明自己,太需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力量,
包括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仙人”。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郎官在门口跪禀:“大王,长安有使者至,言大将军霍光有要事相商。”霍光!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殿中炸响。刘贺脸上的激动瞬间凝固,换上了一丝紧张与戒备。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随即挥挥手:“请使者稍候,孤即刻便来。”他站起身,
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对我说道:“仙人且先回殿休息,今日之言,于孤如醍醐灌顶,
容孤细细思之。”我躬身行礼,在内侍的引领下退出大殿。走出殿门的瞬间,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刘贺独自站在那堆象征着他即将接管,
却又充满陷阱的帝国数据的简牍前,年轻的背影在晃动的灯影下,
竟显得有些单薄和……孤独。回到偏殿,我屏退宫人,独自坐在窗边。
窗外是汉家宫阙的剪影,飞檐斗拱,沉默地矗立在夜色中,散发着一种厚重而压抑的气息。
我打开个人终端,调出关于刘贺和霍光的历史资料。二十七天……留给刘贺的时间不多了。
而我这个意外闯入的“仙人”,是会改变历史的进程,还是最终随着这场闹剧一同湮灭?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终端屏幕,停留在那份关于汉代农业政策的报告草案上。
里面提到了代田法、耧车、耦犁,也提到了土地兼并、流民问题……甚至,在结论部分,
我大胆地假设,如果引入一些后世培育的高产抗逆品种,结合改进的耕作技术,
或许能在不改变社会结构的前提下,一定程度上提高粮食产量。那几包改良种子,
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我的腰包里。我能做什么?我又该做什么?是冷眼旁观,
静待那注定的结局到来,然后寻找机会脱身?还是……做点什么?利用我的知识,
哪怕只能让这片土地上的一小部分人,在某个灾年里,能多一口吃的?心乱如麻。忽然,
门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不像是正常巡逻的侍卫。我心头一紧,立刻警觉起来,
悄悄移动到门后,透过缝隙向外看去。月色下,似乎有人影在院中假山后一闪而过。
是霍光派来探查我底细的人?还是刘贺手下对我不满的臣属?
我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微型强光手电和军刀,后背沁出一层冷汗。2未央宫,宣室殿。
熏香的气息在殿宇间缭绕,带着一种陈旧的、属于权力核心的雍容与压抑。
刘贺端坐在那张曾经属于他祖父、伯父的御座上,身姿挺得笔直,近乎僵硬。
十二旒白玉珠冕垂在他眼前,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切割着他望向丹陛之下的视线。
我站在御座侧后方的阴影里,
穿着一身匆忙赶制出来的、形制近似女史但细节处处彰显“仙家气派”的月白深衣,
脸上覆着一层轻纱——这是刘贺的主意,他说“仙人姿容,非凡夫可视”,
实则是不愿我过于引人注目,招致更多非议。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异数。
朝会已进行过半。刘贺试图推行他继位后的第一批新政。他清了清嗓子,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有些发紧,却努力维持着威严:“……故,朕意已决,
遣使巡行郡国,核查田亩、户口实数,严惩虚报、隐匿之举。另,关中各地官仓,开仓放粮,
平抑谷价,以苏民困……”话音未落,丹陛之下,
位列前排的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便颤巍巍地出列,正是丞相杨敞。他手持玉笏,
躬身道:“陛下,臣以为不妥。田亩户口,自有《上计》之制,年年核算,何须再遣专使,
徒耗国资,扰动地方?至于开仓放粮,更需谨慎,今岁并非大灾之年,仓廪储备关乎国本,
岂可轻动?若开此例,恐后续难以为继。”他语气恭谨,言辞却寸步不让。
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御座之上的新君。
刘贺的手指在御座扶手上收紧,指节泛白。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这些理由冠冕堂皇,
背后却是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核查田亩,
触动的是各地豪强和与他们勾连的官吏;开仓放粮,
动的则是掌管仓廪、能从粮食流转中牟利的权贵们的奶酪。“丞相此言差矣!
”刘贺提高了音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上计》之制,流弊已深,朕亲眼所见,
亲耳所闻!民间疾苦,岂是坐在长安,看几卷简牍便能知晓的?若不革除积弊,仓廪再丰,
与民何干?”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引用了些许我昨夜分析给他听的数据和逻辑。
杨敞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意外新君的强硬,但他并未退缩,
只是将目光微微转向了站在武官班列最前方,
那个一直沉默如山的身影——大司马大将军霍光。霍光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殿内的一切争执都与他无关。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刘贺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他接连又提出了几条关于减轻徭役、选拔寒门人才的措施,无一例外,
都遭到了以杨敞为首的朝臣们或直接、或委婉的反对。理由千篇一律:祖制不可轻改,
需从长计议,恐生变乱。一场朝会,就在这种看似恭敬、实则寸步难行的僵持中不欢而散。
退朝回到温室殿刘贺暂时起居处理政务之所,刘贺猛地将头上的冕旒扯下,
重重掼在案几上,玉珠崩散,滚落一地。他胸膛剧烈起伏,年轻的脸因愤怒而涨红。
“欺人太甚!孤……朕的话,在他们耳中如同无物!”他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挫败和无力,
“他们眼中只有霍光!只有他们自己的那点蝇营狗苟!”宫人们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我挥手让他们退下,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我走到案几旁,弯腰,将散落的玉珠一颗颗拾起。
动作缓慢而平静。“陛下,”我开口,声音透过轻纱,显得有些朦胧,“可知今日朝堂之上,
陛下输在何处?”刘贺猛地转头看我:“输?朕乃天子,何谈输赢?”“博弈之道,
不在名分,而在势与力。”我将最后一颗玉珠放在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陛下初登大宝,
名分虽正,根基未稳。霍光经营朝堂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此为其‘势’。朝中重臣,
其利益多与旧制相连,陛下欲破旧立新,便是动其根本,他们自然联合***,此为其‘力’。
陛下空有天子之名,无势无力,如何能赢?”刘贺怔住了,脸上的怒色渐渐被思索取代。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下来:“那……依仙人之见,朕当如何?”“积势,聚力,寻机。
”我言简意赅,“势需慢慢经营,力需逐步积累。陛下可知,为何今日无人为陛下发声?
”刘贺皱眉:“他们畏惧霍光……”“是,但不全是。”我走近一步,压低声音,
“朝堂之上,并非铁板一块。有霍光嫡系,有观望者,有不得志者,
甚至……有对霍光专权不满者。陛下需分辨清楚,哪些人可以争取,哪些人必须打压,
哪些人可以暂时联合。此乃……纵横之术。
”我开始向他灌输一些现代政治学和博弈论的浅显道理,用他能理解的方式包装起来。
我告诉他如何利用信息不对称,如何设置议程,如何引导舆论,如何建立自己的信息渠道,
如何寻找盟友,哪怕只是暂时的利益同盟。我甚至提到了他的祖父,汉武帝。
“武帝当年独尊儒术,罢黜百家,亦是打破旧有格局。然其并非一蹴而就,先是扶持董仲舒,
制造舆论,后又利用窦太后薨逝之机,逐步推行。陛下欲行新政,亦需讲究策略,
可先易后难,选择阻力较小、易于赢得民心的事项入手,积累声望,再图大事。
”听到祖父的事迹,刘贺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对刘彻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我的话,
似乎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接下来的日子,刘贺不再像最初那样急于求成,
在朝堂上硬碰硬。他按照我的建议,开始有意识地接触一些中下层官员,
尤其是那些有才学但被排挤的郎官、博士。他也不再直接提出打败性的政策,
而是转而关注一些具体的事务,比如过问某个水利工程的修缮进度,要求核查某地冤狱等。
他学习得很快,甚至举一反三。他开始在召见臣子时,
不经意地引用一些《诗》、《书》中的句子,试探他们的反应,观察他们的学识和立场。
一天夜里,他处理完奏疏,显得疲惫却兴奋。他屏退左右,从袖中取出一卷有些年头的竹简,
递给我。“仙人请看,这是朕在少时,于昌邑宫中所得,
乃祖父当年读《诗》时的手书注释残卷。”他眼中闪烁着光彩,那是对英雄祖先的追慕。
我接过,小心展开。竹简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是典型的汉隶,旁边有朱笔批注,虽残缺,
仍可辨其雄浑气象。批注的是《诗经·郑风》中的句子。刘贺轻声吟诵道:“‘风雨如晦,
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祖父批注曰:‘乱世思治,渴贤若此。’”他叹了口气,
“朕常想,若祖父在位,见今日朝局,又会作何感想?”我看着那竹简,心中微动。
考古发现的海昏侯墓中,有大量《诗经》简牍,原来渊源在此。我沉吟片刻,
用传译器调整过的、带着些许悠远意味的语调,接上了另一句:“《诗》云:‘知我者,
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陛下之心,忧在社稷,渴在贤才,与昔年武帝,
或有相通之处。”刘贺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我,
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种找到知音的欣喜。“仙人……竟也深通《诗》义?
”“略知皮毛。”我谦逊道,心中却感慨万千。作为考古学生,对《诗经》的熟悉是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