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还是带着苏灵儿去了泰山。
他们走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东宫里关于苏灵儿的传言甚嚣尘上。
有人说,她才是殿下真正心爱之人,温婉可人,才情卓绝。
也有人说,我这个“药罐子”太子妃,位置早晚要换人。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我耳朵里。
我没有理会,只是每日待在清心殿里,翻看师父留给我的医书。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
十年心血,早已亏空了根基。
上次动怒吐血,更是伤了心脉。
我活不长了。
在生命的最后,我不想再争,不想再闹。
我只想为自己,做最后一件事。
我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紫金丹炉。
这是我从药王谷带出来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
我开始炼药。
以我残存的药血为引,辅以数十种珍稀药材。
我要为自己,炼制一枚“假死丹”。
丹成之日,便是我的解脱之时。
裴凌和苏灵儿回来那天,声势浩大。
他似乎心情很好,嘴角一直带着笑意。
而苏灵儿,更是容光焕发,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炫耀。
她亲昵地挽着裴凌的胳膊,走到我面前。
“清欢姐姐,你身体好些了吗?我和太子哥哥在泰山之巅为你祈福了呢。”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平安符递给我。
“这是我在山顶的碧霞祠求的,最是灵验。希望姐姐能早日康复,不要再让太子哥哥为你担心了。”
句句是关心,字字是挑衅。
我没有接那枚平安符,只是淡淡地看着裴凌。
“殿下玩得可还尽兴?”
裴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大概没想到,半个月不见,我竟如此冷淡。
他松开苏灵儿,走上前一步,想来拉我的手。
我退后一步,避开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色沉了下来。
“沈清欢,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我平静地说,“我只是想问殿下一件事。”
“说。”
“我们的婚事,还作数吗?”
裴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多余。
“自然作数。孤金口玉言,岂会反悔?”
“那好。”我点点头,“那苏姑娘呢?殿下打算如何安置她?”
这个问题,让空气瞬间凝固。
苏灵儿的脸色白了白,紧张地看向裴凌,眼中满是委屈和不安。
“太子哥哥……”她小声地喊,带着哭腔。
裴凌立刻回身,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再转向我时,眼中已满是决断和不容置喙。
“孤已经决定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下月初八,孤会同时迎娶你和灵儿。”
我愣住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为正妃,灵儿为侧妃,同日入主东宫。”裴凌说得理所当然,
“灵儿性子软,又无家世背景,孤不能让她无名无分地受了委屈。你是未来的***,当有容人之量。”
“容人之量?”我笑出了声,“裴凌,你让我和一个抢我夫君,用我心头血画画的女人,共侍一夫?还要我拿出容人之量?”
“这已经是孤最大的让步!”裴凌的声音冷硬如铁,“沈清欢,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我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
苏灵儿在这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
“清欢姐姐,你不要怪太子哥哥!都是我的错!如果姐姐不愿,我……我这就离开!我不要什么名分,只要能远远看着太子哥哥就好!”
她这番以退为进的表演,更是将我衬托成了一个蛮横霸道的妒妇。
裴凌果然心疼了,立刻将她扶起来,怒视着我。
“你看看你,把灵儿吓成什么样了!她如此善良懂事,你为何就容不下她?”
他顿了顿,似乎下了最后的决心。
“孤意已决,不必再议。还有,大婚当日,灵儿也要穿正红色。这是孤欠她的。”
正红色。
那是正妻才能穿的颜色。
他不仅要我在同一天看着他娶别的女人,还要让那个女人,与我平起平坐,共享尊荣。
他这是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剥夺我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看着他和他怀里哭泣的苏灵儿,忽然就平静了。
“好。”
我点了点头,再无多余的话。
既然你要大婚,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一份,让你永生难忘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