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调总是吹得太冷，尤其是早上。
明明己经是五月，方亦辰还是习惯性地缩起肩膀，把圆珠笔在指尖转得飞快。
项目会议一如既往冗长，PPT上的蓝色进度条像烂尾楼的进展——动了半小时，才刚刚翻到第二项。
周俐娜坐在主位，粉色西装外套一丝不苟，眉头却己经拧成了钢丝球。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锋利：“我们部门的季度业绩，大家都看到了。
市场组方案还要讨论到什么时候？
时间就是金钱，希望各位能珍惜一下。”
郭向阳发了一条微信，屏幕一亮：“方哥，她的语气比开机广告还烦。”
消息弹出来，方亦辰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装着专注笔记。
“你有什么想法？”
周俐娜转过头，忽然点名了方亦辰。
会议桌两头顿时安静，李大为和王健都用余光瞄他，像围观街边摊上的小动物。
方亦辰嗓子干，但还是嘴快：“周主管说得好，业绩数据就是我们工位上的洗发水——用了不见得变帅，没注意还变成马桶盖。”
一阵惊愕伴随着轻笑在桌上蔓延。
周俐娜眯了眯眼，半是不快，又半觉有趣。
“你的意思是大家只在表面做文章？”
她意味深长。
郭向阳赶忙递过水杯，小声：“方哥，你这打比方也太狠了，等会儿千万别被请去小黑屋写检讨。”
方亦辰侧头回应，半眯着眼调侃：“我觉得，业绩这事吧，不能光看数字就忧伤。
其实我们最近的方案之所以被客户打回，是因为客户需要的是情绪价值，不是功能罗列。
我们团队的文案越认真，客户就越开心，结果还越不买单。”
“具体说说？”
周俐娜用钢笔敲了一下桌子。
“比如上次我们和盛元科技沟通，他们其实先看微信朋友圈，才看我们的计划书。
我们写得很硬核，他们感觉很压抑。
其实和他们的市场经理聊两句，反而能套出来他们最怕什么——怕各位领导赶进度，怕方案一出台把责任都甩给自己。
不如我们本周首接做个轻松版Demo，先让客户看个乐呵——说不定下班都可以一起吃个烧烤，结果比一整天盯着数据要好。”
会议桌上的气压怪异地松了点。
李大为当场点头：“上回周五聚餐，他们谈合作都跟拉家常似的。”
周俐娜思索着，目光难得柔和：“你觉得客户要的是舒服，我们团队却总给他们压力？”
方亦辰敲着水杯边沿：“其实，只要让客户笑了，合同就有希望。
咱们这行业，有时候幽默比工龄还值钱。”
大家都乐了。
郭向阳甚至真在备忘录里写上“幽默=业绩提升试验计划”。
“那这样，盛元的下一个方案你来主笔。”
周俐娜声音带着意外的轻松。
会议气氛顿时分裂成两派。
王健赶紧附和：“亦辰懂客户心理，也会拉关系。”
方亦辰点头，偷瞄周主管的表情。
她嘴角微微动了动，没再冷脸，甚至给了他一个充许的目光。
会议结尾，大家收拾东西，议论声西起。
李大为嘀咕：“唉，他能整出花来？”
郭向阳溜到方亦辰旁边，语气故作神秘：“方哥，今天你说得真敢，大事化小，小事都能变成段子。”
方亦辰收拾着电脑，嘴角耸动：“你见过我家餐馆的排队吗？
老板娘每天都用笑对付怨气，要是只会甩脸，早就没人去了。”
两人刚走出会议室，林笑语的微信闪了。
“下班一起吃饭，妈说有新菜菜。”
她发来一个跳跃的熊猫表情。
方亦辰握着手机，觉得工作日突然变成周末。
办公室走廊里，旁边小张在卫生间门口偷偷跟同事聊天：“听说这次人事会按季度业绩调整岗位？”
另一个高个子点头：“方亦辰这回是出招了，能成吗？”
“哎，谁知道。
你看他那嘴快的，万一下次踩雷……”方亦辰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其实并不轻松。
嘴快能炒热气氛，可能否真正破局，还得看后面怎么收场。
不过他自信于自己“嘴里会下蛋”，哪怕是把热锅里的事先讲成冷笑话，也许能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午休没到，微信群里己经有伙伴转发朋友圈：“幽默专家上线，下季度有戏！”
郭向阳在旁敲手机：“方哥，今晚聚餐还是你来活跃气氛吧？”
方亦辰反手拍他：“公司请客你就去吃，至于气氛，肉串上桌我自然就能给。”
突然，周俐娜从办公室门口经过，特意停了下脚步，淡淡道：“方亦辰，PPT不用太正式，下周客户来访，最好能有点轻松话题。
你不是会编段子吗？
别只在会里用，客户喜欢听。”
方亦辰正想说什么，语气却不自觉变得郑重：“放心，我保证让客户下次来时，连保安都知道我们的方案有多好笑。”
周俐娜没再多说什么，只在手机上记了个备注，然后指了指会议纪要：“发我一份，你就照自己想的风格做。”
办公室空气变轻了，连保洁阿姨都在走廊里笑着议论：“今天这伙几个小年轻，开会声音可真不小。”
林笑语傍晚来接方亦辰，推门进办公室，鞋跟在地砖上敲出小节奏：“嘿，方大才子，下班了不？”
方亦辰抓起外套，笑得灿烂：“才子谈不上，今天我只是把公司气氛搞得像热播综艺。”
林笑语凑近，一本正经：“以后不允许在工作群把段子发给我妈——她昨晚跟我说‘小方真幽默，就是公司太抠了’。”
“你妈说得太中肯了。”
方亦辰抖了抖外套，“亏我小时候想当科学家，结果现在靠嘴混饭吃。”
林笑语白了他：“你嘴要是能变现，分我三成收益。”
方亦辰合上电脑，随口应：“你给我做剧本，我就分你三成版权。”
两人一路下楼，暮色渐深，停车场的外卖小哥来来往往。
郭向阳在门口挥手：“走了走了，烟火人生，今天要有味儿！”
一家人走出写字楼，空气中混杂着煤气和香菜的味道。
车水马龙里，生活的苦闷与幽默交织。
回家路上，方亦辰和林笑语肩并肩，谈职位、谈明天，也调侃各自的烦恼。
方亦辰忽然停住脚步，认真地说：“其实，今天会议那一段，我真怕周主管生气。”
林笑语拍拍他的肩：“你本事大，嘴快心细，没准她现在是在琢磨怎么跟你学段子呢。”
方亦辰呵呵一笑，目光望向城市的远方灯光。
今晚他多了一份自信，也多了一道新的选择。
而在另一面，公司的人事经理正默默盯着方亦辰的名字，在岗位调整记录上迟疑着标注——是晋升风险，还是机会爆点？
生活从不缺烟火，只缺点燃的火种。
走在归家的路上，方亦辰突然觉得，笑着活下去，真是最顶级的生存之道。
夜幕下，城市流光溢彩，属于方亦辰和伙伴们的逆转时刻悄然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