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梧桐树下的约定我叫陈晓,A大计算机系大三学生,住在东校区3号楼402宿舍。
身份证上的地址是南方一座小城,父母是普通工人,爸爸在汽修厂拧螺丝,妈妈在超市理货,
家里不算富裕,但每次视频,妈妈总会往我支付宝里塞几百块,说“别亏待自己”。
我不算外向,课余时间多半泡在图书馆,或者揣着猫粮狗粮,在学校周边的巷弄里转悠。
这事说起来有点傻,大一开始,我总在主教楼后的梧桐树下看见一只猫——准确地说,
是一只被欺负得不成样子的奶牛猫。它全身黑得像墨,偏偏四只爪子和肚皮白得晃眼,
我叫它墨白。第一次见它时,它正被三个初中生用弹弓打,右耳缺了一小块,
血顺着耳廓往下滴,脊背的毛黏成一团,露出底下青紫色的伤痕。我冲过去把人赶走,
它却瘸着腿钻进了树洞里,任我怎么叫都不出来。从那天起,我养成了带猫粮的习惯。
早上七点,图书馆开门前,我会把猫粮倒在树洞旁的青石板上,退到五米外的梧桐树下,
假装看书。大概过了十分钟,墨白会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过四周,确认安全后,
才会小口小口地吃。它从不让我靠近,哪怕我蹲在原地不动,只要往前挪半米,
它就会像受惊的鸟一样窜回树洞。后来我发现,墨白不爱吃猫粮,
反倒对我偶尔带去的生黄瓜、油麦菜更感兴趣。有次我带了根洗干净的黄瓜,
切成小块放在石板上,它犹豫了半天,居然叼起一块,蹲在树洞里啃得津津有味。我才知道,
这只被人类伤透了心的猫,连味觉都带着点“反骨”——拒绝人类最常投喂的肉,
偏偏偏爱素净的菜。除了墨白,我还认识了灰影。那是一只灰棕色的狼狗,
体型像只半大的狼,毛发乱糟糟的,却总摇着尾巴跟在我身后。它是学校后街的“土著”,
据说以前被主人拴在小吃摊旁,后来摊主跑路,它就成了流浪狗。灰影很聪明,
听得懂“坐下”“过来”,我喂它两次后,每次我去喂墨白,它都会蹲在巷口等着,
从不靠近梧桐树下的“禁区”,像个沉默的保镖。宿舍的哥们儿笑我“爱心泛滥”,
说“流浪猫狗那么多,你救得过来吗”。我其实没想过“救”,只是觉得,多带一把粮,
多等十分钟,不算什么难事。就像爸爸常说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对动物,
大概也一样。我和墨白、灰影的关系,就这么不咸不淡地维持了两年。
直到大三下学期那个雨夜,一切都变了。2 雨夜的近路那天是周五,系里组织编程大赛,
我在实验室待到晚上十点半才结束。走出实验楼时,雨已经下了快两个小时,
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风卷着雨丝往脖子里钻,冷得人打哆嗦。
宿舍十一点关门,从实验室回东校区,走正门要绕二十分钟,肯定来不及。我想起同学说过,
穿过医学院后街的小巷,能省一半时间。那条巷我只走过一次,狭窄、昏暗,
两侧是废弃的旧楼,墙根堆着垃圾,据说晚上不太安全。
但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别被锁在外面”,没多想就拐进了巷口。巷子比我记忆中更窄,
最宽的地方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墙皮剥落的砖石不时掉下来,砸在积水里溅起水花。
路灯忽明忽暗,光线惨白,把我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攥紧伞柄,
加快脚步,皮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走了大概三分钟,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停住脚步。雨太大,声音被打散了,我侧耳听了半天,
只听见风声和雨声。大概是老鼠撞翻了垃圾桶吧,我安慰自己,刚要往前走,
又听见一个压低的男声,带着狠戾:“钱呢?把钱交出来!”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慢慢挪到一堵断墙后,探出半个脑袋。巷子深处,昏黄的路灯下,
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用脚踹着地上的人。地上的人蜷缩着,看不清脸,
只能看见一只手从雨衣里伸出来,徒劳地挡着。“我真的没带……”地上的人声音发颤,
“明天……明天我给你取……”“明天?”连帽衫冷笑一声,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
“等你报警吗?”他突然弯腰,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在路灯下闪了一下冷光——是刀!
我吓得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在断墙上,冰凉的雨水顺着墙缝渗进来,打湿了我的衬衫。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可就在我转身的瞬间,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
手里的伞“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谁?”连帽衫猛地回头,
帽檐下的眼睛在黑暗里亮得吓人,像淬了毒的蛇。我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捡起伞就往回跑,
书包带子甩到脸上,划出***辣的疼。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重锤敲在我的神经上,
每一步都追着脊椎骨里的寒意。“抓住他!”男人的嘶吼混着雨声炸响。我不敢回头,
只顾着往前冲,巷子里的积水漫过脚踝,冰冷刺骨。突然,脚下一滑,我重重摔在地上,
膝盖磕在一块凸起的砖头上,发出“咚”的闷响,剧痛顺着骨头蔓延开来。
连帽衫的身影越来越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浓烈的劣质烟草味。他举起刀,
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对着我的后背刺来——“喵!
”一声尖利的猫叫划破雨幕。我下意识地回头,看见墨白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过来,
它像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猛地扑向连帽衫的手腕,尖利的爪子死死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操!”男人吃痛,刀偏了方向,“噗”地扎在我旁边的泥地里,溅起一片浑浊的水花。
墨白死死咬着他的手腕,喉咙里发出凶狠的低吼,右耳的伤口被拉扯得重新流血,
滴在地上的积水里,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滚开!”男人怒吼着甩动手臂,
墨白像片叶子一样被甩出去,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没了声息。“墨白!”我目眦欲裂,
抓起身边的砖头就砸过去,却被男人躲开。他的刀再次刺来,我翻滚着躲开,
刀刃划破了我的裤腿,带出一串血珠。我看见墨白躺在墙根,肚子起伏微弱,
右前爪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那是刚才挡刀时被刀刃划到的地方。
恐惧和愤怒像火一样烧着我的喉咙,可我知道,我打不过他。“跑!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尖叫。我最后看了一眼墨白,它的眼睛半睁着,
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我咬咬牙,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拼尽全力冲出了巷子。
3 警局的白炽灯冲进校门口的保安亭时,我浑身都在抖,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
顺着下巴往下滴。保安老张看见我,吓了一跳:“小陈?你这是咋了?
”“报警……”我抓住他的胳膊,指节发白,
“杀人了……在后街巷子……”老张赶紧拿起对讲机呼叫值班同事,
又给我递了条毛巾:“别急,慢慢说,在哪儿?人怎么样?”我的牙齿打着颤,
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直到警车的红蓝灯光刺破雨幕,我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跟着警察上了车。警局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把我脸上的泪痕照得无所遁形。
我坐在询问室的长椅上,怀里紧紧抱着老张找给我的旧毛毯,可还是觉得冷,
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的那种冷。“姓名?”对面的警察放下笔录本,他大概四十岁,国字脸,
眼神锐利,胸牌上写着“李建国”。旁边坐着个年轻警察,二十出头,戴黑框眼镜,
胸牌是“王磊”,应该是他的徒弟,正拿着笔,紧张地盯着我。
“陈晓……A大法律系大三学生。”我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时间?地点?
”李建国的语气很稳,像块压舱石。“大概……十点四十五分,医学院后街的小巷,
就是从实验楼到东校区的近路。”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
“我看见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用刀……捅了地上的人,然后他发现了我,就来追我。
”“嫌疑人特征?”王磊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身高大概一米七五,中等身材,
穿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左手手腕有块疤,大概这么大。
”我用手比划了一下,“刀是银色的折叠刀,打开大概十几厘米。
”李建国点点头:“你说有只猫救了你?”提到墨白,我的喉咙突然哽住,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是……是一只奶牛猫,叫墨白,它扑上去咬那个男人,
被甩出去了……它可能……”“我们会派人去找。”李建国的声音缓和了些,“你先别急,
再想想,还有什么细节?比如嫌疑人的声音、动作,或者地上那个人的特征?”我闭上眼睛,
努力回想那个画面:“地上的人穿蓝色雨衣,好像……好像背着个黑色的包,其他的看不清。
那个男人说话声音很哑,像……像生锈的铁门在响,
他说‘钱呢’‘抓住他’……”王磊在旁边快速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在安静的询问室里格外清晰。“你确定是杀人?”李建国追问,“看到刀刺中了吗?
”我愣了一下。当时太乱了,我只看到男人举刀,听到墨白的尖叫,
然后就是疯狂的逃跑……“我不确定……但地上的人没动,那个男人用脚踹他,
他都没反应……”“我们会去现场勘查。”李建国合上笔录本,“王磊,
带他去做个伤情鉴定,再取个血样。”走出询问室时,我看见墙上的时钟指向十二点半。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惨白的光斑。“陈同学,
”王磊拿着鉴定表走过来,“你的膝盖和胳膊都有擦伤,需要处理一下。对了,
那只猫……你知道它常待在哪吗?我们好去找。”“在主教楼后的梧桐树下,有个树洞。
”我立刻说,“它右耳缺了一块,很好认。”王磊记下地址:“我们会派巡逻车过去看看。
你先回学校,保持手机畅通,有情况随时联系。”坐在回学校的警车上,
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墨白的样子反复在我眼前闪现:它蹲在树洞里啃黄瓜的样子,它警惕地盯着我的样子,
它像闪电一样扑向刀刃的样子……它只是一只被人类打得遍体鳞伤的流浪猫,
却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冲了上来。而我,却丢下它跑了。这个念头像根针,扎得我心口发疼。
4 消失的现场与沉默的狗周六早上七点,我被手机***吵醒。是王磊打来的。“陈同学,
你说的那个巷子,我们去查了。”他的声音带着疲惫,“没找到尸体,也没找到血迹,
只有一些打斗的痕迹,像是有人拖过什么东西。”我的心沉了下去:“那……那只猫呢?
”“我们去了梧桐树下,树洞是空的,没看到猫。”王磊顿了顿,“附近的监控都坏了,
暂时没什么线索。你再想想,是不是记错了巷子?”“不可能!”我立刻反驳,
“就是医学院后街那条,中间有堵断墙,墙根有棵老槐树!”“我们去的就是那条。
”王磊叹了口气,“李队说,可能是嫌疑人处理了现场,也可能……是你太紧张,看错了。
”“我没看错!”我提高了声音,膝盖的伤口因为激动隐隐作痛,“墨白受伤了,
它肯定就在附近!”“我们会继续找的。”王磊的语气很无奈,“你先别急,好好休息,
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挂了电话,我再也睡不着了。我从床上爬起来,
不顾膝盖的疼痛,抓起外套就往外跑。主教楼后的梧桐树下,青石板上的猫粮还在,
被雨水泡成了糊糊。树洞空荡荡的,里面铺着的旧报纸被风吹得乱七八糟,没有墨白的影子。
“墨白?”我蹲在树洞旁,轻声喊,“出来啊,我带了黄瓜……”喊了半天,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沿着后街的巷子一路找过去,从梧桐树下到医学院后街,
再到昨晚出事的那条窄巷。巷子被打扫过了,地上的积水被抽干,
只有墙角还留着几块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没清理干净的血迹。“墨白!”我一边走一边喊,
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灰影!你们在哪?”走到巷口时,
我看见灰影蹲在小吃摊的屋檐下。它浑身湿透,毛发纠结在一起,
左前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顺着腿往下滴,染红了脚下的地面。“灰影!
”我跑过去,蹲在它面前,“你受伤了!墨白呢?你看到墨白了吗?”灰影抬起头,
琥珀色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它看着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哭。
它用头蹭了蹭我的手,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巷子里走,不时回头看我,
像是在示意我跟上。我的心猛地一跳,立刻跟了上去。灰影带着我穿过窄巷,
拐进旁边一条更隐蔽的岔路,路的尽头是一间废弃的仓库。仓库的铁门虚掩着,
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霉味。灰影对着仓库叫了两声,然后用头推了推我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里面很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光柱。
借着光,我看见角落里铺着一块破麻袋,麻袋上蜷缩着一团黑白相间的影子。“墨白!
”我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它。墨白的身体很烫,右前爪不自然地扭曲着,
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紫色,它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是我,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呼噜声,
用头轻轻蹭了蹭我的手腕。“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的眼泪掉在它的毛上,滚烫的。
灰影蹲在旁边,用舌头舔着墨白的耳朵,动作温柔得不像只狼狗。我这才发现,
灰影的耳朵上少了一撮毛,伤口和墨白的位置差不多,
大概是昨晚一起跟那个男人搏斗时弄的。“走,我们去医院。
”我小心翼翼地把墨白放进怀里,又摸了摸灰影的头,“你也跟我走,我带你去包扎。
”灰影摇了摇尾巴,跟在我身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仓库。
5 猫狗的伤痕与警察的线索宠物医院的医生姓李,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
看到墨白和灰影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猫是被刀划的?”李医生剪开墨白右爪上的血痂,
眉头皱得很紧,“右爪粉碎性骨折,肋骨断了两根,还有内出血,得立刻手术。”“医生,
求你一定要救救它。”我攥着衣角,手心全是汗。“我会尽力。”李医生看了看灰影,
“这狗是被钝器打的,伤口有点深,需要清创缝合,还好没伤到骨头。”手术费很贵,
我把这个月的生活费和***攒的钱全掏了出来,还不够,只能给妈妈打电话。“妈,
我有点事,需要点钱。”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咋了?是不是生病了?
”妈妈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不是,是……是救助了两只受伤的动物,需要做手术。
”我咬咬牙,还是说了实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妈妈的声音:“多少钱?
妈给你转过去。救人救到底,救动物也一样,别让它们遭罪。”挂了电话,我的眼眶有点热。
爸爸常说,妈妈心善,看到流浪猫狗总会给点吃的,大概我这点“泛滥的爱心”,是随了她。
墨白的手术做了三个小时,灰影的缝合也花了一个多小时。等我抱着术后的墨白,
牵着包扎好的灰影走出宠物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宠物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
我抱着装墨白的航空箱,灰影亦步亦趋跟在脚边,刚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李建国。“陈晓,来趟警局。”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有新发现。”我心里一紧,
把墨白托付给宿管阿姨照看——她平时也喂流浪猫,对墨白不算陌生,
又叮嘱灰影在宿舍楼下等着,才打车往警局赶。询问室里多了盏台灯,
光线聚焦在桌面的几张照片上。李建国推过来一张,照片里是块染血的蓝色雨衣碎片,
边缘有撕裂的痕迹。“这是在巷子深处的垃圾堆里找到的,上面的血迹经检测,属于男性,
AB型血。”李建国指着另一张照片,“还有这个,在断墙根的砖缝里发现的,
是枚黄铜纽扣,上面沾着微量皮肤组织,正在化验。”我盯着照片,
突然想起什么:“那个穿蓝色雨衣的人……我好像看到他背后的包上,挂着个同样的黄铜扣,
是长方形的,边缘有花纹。”王磊立刻翻出物证袋里的纽扣照片,放大后,
果然能看到边缘细密的回形纹。“李队,这纽扣看起来像是某种工装制服上的。
”李建国点头:“我们查了周边的工厂和工地,最近有个市政工程队在附近施工,
他们的工作服上,就有这种纽扣。”他顿了顿,看向我,“你再想想,那个穿连帽衫的凶手,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比如走路姿势,或者习惯性的小动作?”我闭上眼睛,
努力回忆那个雨夜的细节。男人追我时,脚步声很重,
像是腿有点不利索……“他跑起来的时候,左腿好像有点跛,不是很明显,但能看出来,
像是受过伤。”“左腿跛,左手腕有疤,穿黑色连帽衫,使用银色折叠刀。
”李建国在白板上写下这些特征,“王磊,查工程队里符合这些特征的人。另外,
查那个穿蓝色雨衣的受害者,看看工程队有没有人失踪。”正说着,
化验科的警察敲门进来:“李队,纽扣上的皮肤组织比对出来了,
和工程队一个叫赵强的工人吻合。还有,蓝色雨衣碎片上的血迹,也属于他。”“赵强?
”王磊立刻调出资料,“男,38岁,木工,半个月前因为工资纠纷,和工头吵过架,
昨天没去上工,手机关机。”李建国敲了敲桌子:“重点查赵强的社会关系,
尤其是和他有矛盾的人。另外,把工程队所有左腿有旧伤、左手腕有疤的人,都列出来。
”离开警局时,天已经擦黑。我站在门口等车,看见灰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正蹲在警车旁边,对着驾驶座的警察摇尾巴。“这狗怎么跟来了?”王磊也看见了,
走过来摸了摸灰影的头,“还挺聪明,知道跟着警车找你。”灰影蹭了蹭他的手,
突然冲着街角的方向低吼起来,耳朵竖得笔直。我顺着它的视线望去,街角的路灯下,
站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往警局门口看,见我们注意到他,立刻转身走进了巷子里。
“那人有点眼熟。”王磊皱眉,“好像是工程队的一个工人,叫刘军,
资料里显示他左手腕有疤,左腿早年在工地上摔过,有点跛。
”李建国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眼神一凛:“跟上。”我们悄悄跟在刘军身后,
灰影很懂事,不叫不闹,只是用头轻轻顶我的手心,示意我跟上。刘军拐进一条窄巷,
走进了一间破旧的出租屋。“王磊,去申请搜查令。”李建国压低声音,“陈晓,你先回去,
有消息我们通知你。”我点点头,看着灰影,突然有个想法:“李队,灰影很灵敏,
说不定能帮上忙。”李建国看了看灰影,又看了看我,犹豫了一下:“那留下吧。
”6 仓库里的尸体与暗处的眼搜查令下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我们跟着李建国和王磊,
悄悄来到刘军的出租屋门口。灰影蹲在墙角,鼻子贴着地面,轻轻嗅着,
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里面有人。”王磊透过门缝观察,“灯还亮着。
”李建国做了个手势,破门而入的瞬间,屋里的灯突然灭了。黑暗中传来桌椅倒地的声音,
还有男人的怒骂。灰影猛地冲了过去,对着一个黑影狂吠,死死咬住他的裤腿。“抓住他!
”李建国喊道。手电筒的光柱在屋里扫过,我们看见刘军被灰影死死拖住,正试图挣脱,
他左手腕上果然有块月牙形的疤,左腿走路时明显跛了一下。王磊上前铐住他,
翻开他的外套,里面正是件黑色连帽衫。“李队,找到了!他口袋里有把银色折叠刀!
”刘军被按在地上,脸涨得通红:“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只是帮他处理了现场!
”“他是谁?”李建国厉声问。刘军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灰影突然对着墙角的麻袋狂吠起来,爪子不停地扒着麻袋口。王磊拉开麻袋,
里面露出一把沾着泥土的铁锹,还有件皱巴巴的蓝色雨衣。“赵强的尸体在哪?
”李建国的声音带着压迫感。刘军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在……在城西的废弃仓库,
是老周让***的!他说赵强发现了我们偷工减料的事,要去举报,必须灭口!”“老周是谁?
”“周正国,工程队的工头!”李建国立刻下令:“王磊,带人去抓周正国!其他人,
跟我去废弃仓库!”城西的废弃仓库在一片荒地里,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车刚停稳,
灰影就窜了出去,对着仓库的铁门狂吠。我们打开手电筒,光柱照过去,只见铁门虚掩着,
地上有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仓库深处。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
手电筒的光扫过堆积的废料,突然照到角落里的一块帆布。李建国走过去,
掀开帆布——下面果然是赵强的尸体,穿着蓝色雨衣,胸口有个狰狞的刀伤,已经开始僵硬。
“法医,过来取证。”李建国的声音很沉。我站在门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虽然在解剖课上见过尸体,但亲眼看到被杀害的人,还是忍不住发抖。灰影走到我身边,
用头蹭了蹭我的手,像是在安慰。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一声汽车发动的声音,
车灯的光柱扫过仓库的窗户。“有人!”王磊喊道。我们冲出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