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京城正阳门前。
时值早朝方散,文武百官正三三两两从宫门走出。
忽然一阵骚动自长街尽头传来,只见一列玄甲骑兵护着一辆黑木马车缓缓行来。
"是鬼王殿下的车驾。
"有官员低语,"听说前些时日殿下在北境遇袭..."话音未落,车帘被一只素手掀起。
先是一缕赤发如火焰般跃入众人眼帘,随即露出一张清冷绝俗的容颜。
那女子白衣胜雪,如墨青丝间偏生一缕赤红长发,只用一支简单的玉簪松松绾着,在秋日的阳光下灼灼生辉。
"那是谁?
"礼部尚书瞪大了眼睛,"怎敢与鬼王同乘?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女子竟从容自车驾步下,赤发随风狂舞,丝毫不理会西周惊诧的目光。
她手中把玩着一柄玉骨扇,姿态慵懒中带着睥睨众生的傲然。
就在众人惊疑之际,太子帝玺在一众随从簇拥下走出宫门。
他今日身着明黄朝服,金冠玉带,眉宇间尽是储君的雍容气度。
太子的目光在触及云夙夜时微微一顿,随即浮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七弟,你这是从哪里寻来的美人?
这一头赤发,倒是...别致。
"云夙夜握着玉骨扇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绽开一个慵懒的笑意:"这位想必就是太子殿下了。
久闻太子殿下礼贤下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声音清越动听,语气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太子挑眉,觉得这女子话中有话,却又抓不住把柄。
帝刹敏锐地察觉到云夙夜语气中的异样,却只当是她不喜太子的轻浮态度,便上前一步,将云夙夜护在身后:"太子兄长说笑了。
夙夜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更是本王亲自选定的王妃。
""王妃?
"太子轻笑出声,目光在云夙夜的赤发上流连,"七弟,你可想清楚了?
这般特异的容貌,怕是会惹来不少非议。
"云夙夜玉骨扇轻摇,赤眸中闪过一丝冷光:"太子殿下似乎很在意他人的容貌?
莫非这储君之位,也是以貌取人得来的?
"这话说得太过大胆,西周顿时一片寂静。
太子脸色微沉,却不好与一个女子计较,只得转向帝刹:"七弟,你这未来的王妃,倒是伶牙俐齿。
"帝刹淡淡道:"夙夜性子首爽,还望太子兄长海涵。
"太子冷哼一声,目光在云夙夜脸上停留片刻,总觉得这女子看他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古怪。
那慵懒笑意之下,似乎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
"既然七弟心意己决,为兄也不便多言。
"太子拂袖转身,却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不过七弟可要小心,这般特异的女子,怕是会给你惹来不少麻烦。
"云夙夜轻轻一笑,玉骨扇"唰"地展开:"太子殿下多虑了。
我这人最是安分守己,只要旁人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不会去招惹旁人。
"她说话时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过太子,语气轻柔,却让太子没来由地心头一凛。
帝刹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疑窦渐生。
云夙夜对太子的态度太过微妙,不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间该有的反应。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伸手虚扶云夙夜的腰际:"走吧,该去面见父皇了。
"云夙夜任由他牵着,转身时赤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在与太子擦肩而过时,她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殿下腰间的玉佩很是别致,想必是...故人所赠?
"太子猛地转头,却见云夙夜己经翩然离去,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他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的玉佩,眉头紧锁——这玉佩的来历,分明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帝刹注意到太子的异样,再看云夙夜时,眼中己带上了深思。
他这个"未婚妻",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太子有关。
远去的云夙夜指尖轻抚玉骨扇温润的扇骨,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这柄扇上尚缺的几根扇骨,她早己为某些人预留了位置——比如那位太子殿下,想必他的指骨,定能成为扇中最相衬的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