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柔醒来时头痛欲裂，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花了点时间适应昏暗的光线，发现自己在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尿臊味。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冰柔猛地转头，看见那个她亲手送去医院的男孩正蹲在阴影里，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
他额头上的伤口己经结痂，在昏黄灯光下像一条蜈蚣。
“你...”冰柔刚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嘶哑，手腕和脚踝都被粗糙的麻绳捆绑着。
“别白费力气了。”
男孩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这绳子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
冰柔的心脏狂跳，她回想起今天的一切：那个“受伤”的男孩，那条越走越偏的路，那个死胡同，还有突然出现的迷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冰柔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男孩冷笑一声，用刀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为什么？
因为你这样的傻白甜最好骗。”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左眼浑浊，走路时右腿明显不太灵便。
“爷爷，她醒了。”
男孩说。
老人蹲下身，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打量冰柔，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模样不错，能卖个好价钱。”
老人嘶哑地说，口中喷出浓重的烟草味，“小豆子，这次干得不错。”
被称为小豆子的男孩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冰柔强装镇定：“我父母可以给你们钱，只要你们放我走。”
老人发出一声干涩的冷笑：“钱？
小丫头，你太天真了。
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你爸妈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冰柔的胸口。
这不是普通的绑架勒索，而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恐怖。
“为什么？”
冰柔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对小豆子说：“看好她，我晚上带买主来看货。
要是她吵闹，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豆子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脏手帕和一个小瓶子——正是让冰柔昏迷的迷药。
门重新锁上后，冰柔试图活动手腕，却发现绳子越挣扎越紧。
“我说了，别白费力气。”
小豆子坐回角落的小板凳上。
冰柔深吸一口气，决定改变策略：“你叫什么？
真的叫小豆子吗？”
男孩愣了一下：“就叫小豆子。”
“你多大了？
看着跟我表弟差不多。”
“十三。”
小豆子简短回答，随即板起脸，“别套近乎。”
冰柔注意到他说话带有北方口音，衣服虽脏旧但料子不错，显然曾经出自细心人之手。
“你额头上的伤，还疼吗？”
冰柔轻声问。
小豆子下意识摸伤口，随即猛地站起：“闭嘴！
不许再问！”
冰柔却从他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线索——这孩子并非完全麻木。
“你不想这样的，对吗？”
冰柔柔声说，“你可以帮我，我们可以一起逃——你什么都不懂！”
小豆子突然激动起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住在漂亮房子里，有爸妈疼爱吗？”
冰柔正要继续攻心，门外突然传来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咒骂声。
小豆子脸色骤变，快步走到门边倾听。
“求求你放了我！
我家里还有孩子！”
女人哭喊着。
“闭嘴！
再吵就把你扔进河里喂鱼！”
一个粗哑的男声吼道。
冰柔的心沉到谷底——这里不止关着她一个人。
小豆子回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那是谁？”
冰柔低声问。
小豆子没有回答，但冰柔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突然，门外传来重击声和女人的惨叫，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小豆子的脸变得惨白。
几分钟后，门被推开，老人和那个粗哑声音的主人走了进来——那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壮汉，手臂上有狰狞的纹身。
“小豆子，过来帮忙搬东西。”
壮汉粗声说。
小豆子顺从地走过去，冰柔看见他们从外面拖进一个麻袋，麻袋底部渗着暗红色的液体。
她的胃一阵翻滚。
壮汉注意到冰柔醒了，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哟，这个小美人醒了。”
他走过来，粗鲁地抬起冰柔的脸：“确实是个好货，比刚才那个强多了。”
冰柔浑身发抖，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虎哥，买主晚上就来，别动货。”
老人说。
被称为虎哥的壮汉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放开冰柔：“算你走运。”
他们离开后，冰柔发现小豆子站在门口，脸色异常苍白。
“刚才那麻袋里...是个人吗？”
冰柔颤抖着问。
小豆子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你们...杀了她？”
冰柔的声音支离破碎。
“她试图逃跑。”
小豆子低声说，“我告诉过她别这么做。”
冰柔的眼泪终于落下：“你也是帮凶吗？”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小豆子，他猛地抬头：“你懂什么？
如果我不听话，下一个死的就是我妹妹！”
冰柔愣住了：“你妹妹？”
小豆子的眼中涌出泪水：“我和妹妹半年前被一起拐来。
如果我不帮他们做事，他们就会对妹妹下手。”
冰柔的心揪紧了。
原来这不仅是一个受害者变成加害者的故事，更是一个哥哥为救妹妹不得不作恶的悲剧。
“但你怎么能相信他们？”
冰柔急切地说，“这种人是不会守信用的！”
“那我还能怎么办？”
小豆子几乎是在嘶吼，“我试过一次逃跑，他们打断了我的腿，还把妹妹单独关了一个月！”
冰柔正要说话，门外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哭喊：“哥哥！
哥哥救我！”
小豆子脸色大变，冲向门口。
但门先一步被推开，虎哥拽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进来。
小女孩衣衫褴褛，满脸泪痕，右边眉毛上有颗痣。
“小花！”
小豆子惊呼。
虎哥狞笑：“小豆子，你妹妹不听话，你说该怎么办？”
小豆子扑通一声跪下：“虎哥，求求你放过她！
她还小！
我一定会更努力帮你们做事！”
冰柔的心狂跳——这就是小豆子的妹妹小花！
虎哥一脚踢开小豆子：“废物！
连个小丫头都看不住！”
小女孩挣扎着哭喊：“哥哥！
我害怕！”
冰柔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大喊：“住手！
你们放开她！”
虎哥愣了一下，随即狂笑：“哟，还有个逞英雄的？”
他放下小女孩，向冰柔走来：“看来得先教教你规矩。”
冰柔恐惧地向后缩，但无处可逃。
就在虎哥伸手要抓她时，小豆子突然从地上跃起，一口咬在虎哥的手臂上。
虎哥发出痛苦的嚎叫，反手一拳将小豆子打飞。
小豆子重重撞在墙上，软软倒下。
“小杂种！
敢咬我？”
虎哥暴怒，抄起一根铁棍向小豆子走去。
“不要！”
冰柔和小花同时尖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冰柔注意到自己手腕旁的墙面有一块松动的砖头。
她趁机磨断绳子，悄悄取出砖头。
虎哥举棍要打小豆子时，冰柔用尽全身力气将砖头砸向虎哥后脑。
虎哥闷哼一声，摇晃着转身，不敢置信地瞪着冰柔，然后轰然倒地。
老人闻声冲进来，见状大惊，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冰柔慌忙拾起虎哥掉落的铁棍，双手发抖地对着老人。
“放下棍子，小姑娘。”
老人慢慢逼近，“你逃不掉的。”
冰柔心跳如鼓，但她没有退缩。
这时，她看见小豆子悄悄爬起，向老人背后移动。
“我、我己经报警了！”
冰柔虚张声势。
老人冷笑：“骗谁呢？”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小豆子猛地扑上，夺匕首。
两人扭打在一起，冰柔急忙上前帮忙。
“小花，快跑！”
小豆子在扭打中大喊。
小女孩吓得呆立不动。
冰柔见状，一棍打在老人腿上，老人惨叫跪地。
小豆子趁机夺过匕首，指着老人咽喉。
“别动！”
小豆子嘶声说。
老人僵住，独眼中闪着凶光：“小杂种，你会后悔的。”
冰柔迅速割断脚上的绳子，然后去解小花的束缚。
“哥哥！”
小花扑进小豆子怀里。
小豆子持刀的手在发抖：“冰柔姐，带小花走！”
“一起走！”
冰柔坚定地说。
突然，地上的虎哥动弹了一下，缓缓爬起。
后脑流血的伤口让他看起来更加恐怖。
“一个都别想走。”
他嘶声说。
冰柔的心沉到谷底——他们被困住了。
小豆子将小花推向冰柔，举刀对着两个歹徒：“从后门走，右转到垃圾堆，翻过去就是大路。”
“可是你——走！”
小豆子大喊，同时向虎哥冲去。
冰柔咬牙拉起小花，冲向门口。
她最后回头一瞥，看见小豆子与两个歹徒扭打在一起，鲜血飞溅。
“哥哥！”
小花哭喊。
冰柔强忍泪水，抱起小女孩狂奔。
她们穿过阴暗的走廊，找到后门，冲进夜色之中。
右转，垃圾堆，翻过去...冰柔默念着小豆子的指示，拼命奔跑。
身后传来怒吼和打斗声，但她不敢回头。
终于，她们翻过垃圾堆，看到了一条有路灯的街道。
冰柔几乎哭出来——那是自由的光明。
“救命！
救命啊！”
冰柔声嘶力竭地呼救。
力气的耗尽，伴随着后脑一痛，冰柔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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