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一计是成语吗

第一章 洛阳城外东汉末年的洛阳，作为帝都，自有一番繁华气象。时值暮春，柳絮如雪，

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城郊的黄土道上。一个年约二十、面容清癯的青衫学子，

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正风尘仆仆地行走在通往城南的大道上。

他便是来自北海高密今山东潍坊的郑玄，字康成。郑玄出身于一个没落的官宦家庭，

少年时便显露出过人的才智，不仅精通儒家经典，对算术、天文亦有涉猎。然而，

他并不满足于乡里的学问，

听闻当世最负盛名的经学大师马融正在洛阳城南的缑氏山中开设讲坛，门下弟子云集，

便毅然辞别家人，不远千里，前来投师。马融，字季长，扶风茂陵人，不仅是当世文宗，

博通经籍，官至南郡太守，更因其显赫的声名和独特的教学方式而备受瞩目。

他门下弟子常有千人之多，然而，真正能得他亲自耳提面命的，不过寥寥数十位高足。

大多数远道而来的学子，只能由这些入门已久的弟子代为传授基础。

郑玄站在那依山而建、规模宏大的马氏学馆外，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期待。学馆青砖灰瓦，

廊庑相连，朗朗读书声随风传来，间或夹杂着激烈的辩论声。他整理了一下衣冠，

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报名、登记、缴纳束脩学费……流程繁琐而有序。

接待他的是一位姓张的师兄，态度还算和气，但眼神中带着一丝见惯了各地才子的淡然。

“郑师弟来自北海？路途遥远，辛苦了。”张师兄一边记录，一边说道，“我们这里的规矩，

新入门的弟子，先由我们这些早入门的师兄教授基础课业。待学业精进，经考核优异者，

方有机会聆听马师亲自讲经。你且安心住下，用心向学。

”郑玄恭敬地行礼：“多谢师兄指点，玄必当勤勉。

”他被安排在一间狭小的、住了八个人的通铺宿舍里。同屋的学子来自天南地北，

有的已经来了两三年，言语间已带上了洛阳口音。

他们对于郑玄这个新来的“山东伧子”当时对山东等地人士略带轻视的称呼，

并未表现出太多热情，只是淡淡地打了个招呼。第二天，

郑玄便开始了他在马融门下的求学生涯。授课的地点是在一个巨大的讲堂里，可容纳数百人。

主讲的是几位马融的亲传弟子，他们坐在上首的席位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所讲内容，

主要是对《周易》、《尚书》、《诗经》、《礼记》、《春秋》等经典的章句训诂。

郑玄坐在后排，凝神静听。他发现，这些师兄的讲解固然扎实，但多拘泥于前人旧注，

缺乏融会贯通的见解和宏观的把握。有些解释，在他看来甚至略显迂腐或牵强。

他心中隐隐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这或许只是基础课程，真正的精华，

恐怕只有马融本人才能传授。于是，他沉下心来，白天认真听讲，

晚上则在一灯如豆的宿舍里，反复研读经典，比对不同师兄的讲解，并写下自己的心得笔记。

他基础本就扎实，悟性又高，进步极快。偶尔在课堂提问环节，

他提出的问题往往能切中要害，让讲席上的师兄也需沉吟片刻才能回答。渐渐地，

同窗们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好奇。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

两个月，一年，两年……郑玄始终未能见到那位名满天下的马融先生。

马融偶尔会在学馆中心那座最高的“明德堂”讲学，但那通常是针对最核心的数十位弟子，

寻常学子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郑玄只能远远地望着那座巍峨的殿堂，

听着里面隐约传出的、马融那据说极具感染力的洪亮声音，心中充满了向往与焦灼。

第二章 三年不窥园转眼间，郑玄在马融门下已经度过了三年时光。这三年来，他心无旁骛，

几乎到了“三年不窥园”的境地此典故原指董仲舒，此处借用其意形容郑玄的专注。

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中。不仅将诸位师兄所授的经典烂熟于心，还利用一切机会，

向学馆中掌管图书的老吏请教，借阅马融收藏的诸多珍本、孤本。他的学问，

如同海绵吸水般，迅速膨胀、深化。他依然住在那个拥挤的通铺，吃着简单的饭菜，

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衫。同窗中，有的因耐不住清苦而离去，

有的因家境富裕而流连于洛阳的繁华市井，也有的凭借家世或钻营，得以跻身核心弟子圈子，

获得了面见马融的机会。唯有郑玄，像一块沉默的礁石，坚守在知识的海洋中，

不为外物所动。他的才华，如同锥处囊中，终究难以完全掩盖。有时，

在同窗们的私下讨论中，他能将一些争论不休的经学难题，剖析得清晰透彻，令人叹服。

有时，他会帮助管理图书的老吏整理、校勘典籍，其精确和高效，让老吏也啧啧称奇。

关于这位沉默寡言、却学问深湛的“郑师兄”的名声，开始在小范围内悄悄流传。然而，

他与马融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却坚不可破的屏障。

他曾数次通过张师兄递上自己精心撰写的文章和疑问，希望能得到马融的亲自指点，

但都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后来他听说，马融门下弟子太多，

除非是极其出众或被特别引荐者，否则他根本无暇一一顾及。况且，马融身为高官名儒，

性情高傲，对普通弟子，确实不甚在意。一股淡淡的失落和无奈，萦绕在郑玄心头。

但他并未气馁，反而更加刻苦。他想，或许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学问还不够精深，

不足以引起马师的注意。在此期间，他也隐约听到一些关于马融的轶事。比如，

马融生活豪奢，讲学时常在高堂之上，悬挂绛色纱帐，前授生徒，后列女乐；又比如，

他不仅精通经学，还对天文、历法、算术乃至谶纬之学都有极深的研究，常在家中推演星象，

摆弄式盘一种用于占卜和天文推算的器具。这些传闻，为那位未曾谋面的大师，

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第三章 浑天之惑这一日，学馆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马融在钻研《周髀算经》和当时流行的“浑天说”时，遇到了一个难题。

他试图依据古籍记载和自己的观测，推演一套更为精确的“浑天算法”，

用以计算日月星辰的运行轨迹和特定时刻的方位。然而，演算进行到关键处，

却总是出现无法自圆其说的矛盾，数据对不上，图形也难以闭合。马融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对着铺满几案的算筹、图纸和式盘，苦思冥想了数日，依旧不得其解。他性格骄傲，

不愿轻易承认自己算不出来，便将几位最为得意的数学、天文方面的高足召入书房，

将难题抛给他们，限时解答。这些高足，如刘煇、赵商等人，平素也是眼高于顶的人物，

自诩得了马融真传。他们围在图纸和式盘前，各抒己见，引经据典，争论得面红耳赤。

有人怀疑是初始数据有误，有人认为是计算模型本身有问题，

还有人提出了一些极其繁琐复杂的修正方案。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尝试，

都无法使那纷乱的算筹和式盘上的星宿轨迹变得和谐统一。几天过去了，难题依旧是难题。

书房内的气氛从最初的热烈争辩，变得有些沉闷和尴尬。马融的脸色也日渐阴沉。

弟子们的无能，间接映衬了他的困境。这件事，虽然发生在核心弟子圈内，

但风声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来，成了整个学馆私下热议的话题。普通弟子们既感好奇，

又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师兄们，乃至马师本人，也有被难倒的时候。

郑玄自然也听说了此事。出于对算术天文的兴趣，他私下里也按照传闻中描述的问题关键，

在自己的宿舍里，用简陋的算筹进行推演。

他凭借着扎实的数学功底和对经典中相关记载的独特理解，反复验算，调整参数，

竟隐隐觉得，问题或许出在一个关于“黄赤交角”数据的理解和应用上，

以及与之相关的勾股弦律的微妙变化。他心中渐渐形成了一个修正方案的雏形。这一日，

那位曾接待过郑玄的张师兄，正与其他几位负责普通弟子课业的师兄在偏厅议论此事，

皆摇头叹息，无人能解。张师兄无意中瞥见正在窗外廊下静静读书的郑玄，忽然心中一动。

他想起了这几年来关于郑玄博学强记的零星传闻，以及他偶尔在算术问题上展现出的敏锐。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到郑玄身边，低声问道：“郑师弟，

关于马师近日所困的那个浑天算法难题，你可有所耳闻？”郑玄放下书卷，抬起头，

平静地回答：“略有耳闻。”“哦？”张师兄有些意外于他的镇定，

“那……师弟可曾思考过？或有任何见解？”郑玄沉吟了片刻。他本不欲出头，

但学术上的求真之心，最终还是压过了人情世故的顾虑。他缓缓说道：“玄不才，

私下略作推演。窃以为，前辈所设‘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又四分之一’之数固然精妙，

然其与‘日行一度’之率相合时，于勾股之法处置稍有偏差，

致使‘衡轴’指天球坐标的某种基准倾斜之度核算有误。若能依《周髀》古法，

参以《九章》勾股新义，微调‘赤道距极度’之数，或可贯通。”他声音不高，但条理清晰，

指出的问题关键与提出的解决思路，让张师兄听得一愣。虽然不能完全明白，

但感觉似乎切中了要害。张师兄将信将疑，但眼下也无人能解，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他便带着郑玄的话，去找到了正在焦头烂额中的刘煇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