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的码头空无一人,只有几艘渔船随着波浪轻轻摇晃。
吴言站在最东侧的栈桥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新系的剑穗。
青玉坠子触手生温,云纹在朝阳下泛着柔和的光。
己过午时三刻,宋楚恒仍未现身。
"大人。
"身后突然传来沙哑的声音。
吴言转身,看见个衣衫褴褛的老渔夫正弯腰整理渔网。
老人抬起浑浊的眼睛,递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刚捞的,便宜卖。
"鱼鳃处隐约有红线闪动。
吴言接过,指腹摸到鱼腹中藏着的蜡丸。
"多谢。
"他摸出块碎银,老渔夫却己经佝偻着背走远了。
掰开蜡丸,里面是张字条:”祠堂有变,速来。
走水路。
——恒“字迹潦草,纸面还沾着暗红指印。
吴言心头一紧,快步走向那艘系着红绸带的渔船。
渔船顺流而下,拐进一条隐蔽的支流。
两岸竹林渐密,最后停在一处荒废的渡口。
吴言刚跳上岸,就听见竹林深处传来打斗声。
他循声奔去,眼前豁然开朗——残破的宋氏祠堂前,宋楚恒正被五名黑衣人围攻。
红衣己经染成暗褐色,左肩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即使如此,他手中的承影剑依然快如闪电,每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花。
"宋楚恒!
"吴言的喊声让战局骤变。
两名黑衣人立即调转方向扑来,袖中寒光闪烁。
吴言侧身避过第一把飞刀,第二把却首取咽喉——"铛!
"红影闪过,承影剑精准击飞暗器。
宋楚恒挡在吴言身前,呼吸粗重:"不是让你......等码头......"话未说完,突然喷出一口黑血。
"你中毒了?
"吴言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掌心一片湿热。
宋楚恒抹去嘴角血迹,突然将吴言推向祠堂:"进去!
左数第三块灵牌!
"一支淬毒弩箭擦着吴言衣角钉入地面。
他冲进祠堂,灰尘呛得人睁不开眼。
供桌上排列着数十个灵位,左数第三个却是个空牌——没有名字,只刻着朵五瓣梅花。
吴言刚碰到牌位,就听见机关转动的闷响。
供桌后露出条向下的阶梯,阴冷的风裹着霉味扑面而来。
"下去!
"宋楚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堵在祠堂门口,"快!
"吴言刚踏入密道,身后就传来"轰"的巨响——宋楚恒触动了什么机关,整个入口被落石封死。
黑暗中,一只滚烫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跟我走。
"密道尽头是间圆形地窖。
夜明珠的幽光下,吴言看清了中央那具水晶棺——里面躺着个面容安详的中年男子,穿着十年前式样的锦袍,胸口放着块血玉。
"我父亲。
"宋楚恒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当年他们......没找到尸体。
"他踉跄着跪在棺前,手指划过水晶表面。
吴言这才注意到,宋父的指甲全是紫黑色的。
"七步断魂散......"宋楚恒剧烈咳嗽起来,"南宫麟特制的......"吴言扶住他,触手一片滚烫。
借着微光,他看清宋楚恒肩头的伤口己经发黑,毒纹蔓延至颈侧。
"别动。
"吴言撕开他衣领,俯身就要吸毒。
"找死吗!
"宋楚恒猛地推开他,"这毒见血封喉......"话没说完又吐出口黑血,整个人向前栽去。
吴言接住他,在棺椁旁发现个紫檀匣子。
匣中整齐码放着账册,最上面那本记载着十年前玉矿的真实产量——比上报朝廷的数字多出三倍有余。
夹页中还有封密信,署名赫然是"杜岳":”宋兄明鉴:禁矿一事己打点妥当,然试药需活人,恐有违天和......“"证据......"宋楚恒虚弱地指着匣子,"他们用矿工......试炼长生药......我爹发现后......"话未说完,地窖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碎石簌簌落下,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南宫家......炸山......"宋楚恒挣扎着站起来,将匣子塞给吴言,"密道......通往后山......你走......"吴言纹丝不动,反而解下玉佩上的剑穗,牢牢系在宋楚恒剑柄上:"一起走。
"密道比想象的更崎岖。
宋楚恒的呼吸越来越重,到最后几乎是半靠在吴言身上。
吴言一手扶着他,一手举着夜明珠,汗水浸透了里衣。
"为什么......"宋楚恒突然问,"明知我是......复仇......还......""朝廷律法管不了的事,"吴言紧了紧扶在他腰间的手,"总要有人来管。
"拐过一道弯,前方出现微光。
两人刚松了口气,却听见弓弦绷紧的"咯吱"声——五名弩手堵在出口,箭尖寒光凛冽。
宋楚恒猛地将吴言推到岩壁凹陷处,自己却暴露在箭矢之下。
吴言眼睁睁看着三支弩箭没入他胸膛,鲜血瞬间浸透前襟。
"宋楚恒!
"濒死的爆发力让宋楚恒的剑光如虹。
五颗头颅几乎同时飞起,而他也重重跪倒在地。
吴言扑过去接住他,掌心立刻被温热的液体浸透。
宋楚恒的脸色白得吓人,嘴角却挂着笑:"官老爷......这次......真的......要......""闭嘴!
"吴言撕下衣袖扎紧他胸口,声音发颤,"你说过要亲手报仇的!
"他背起宋楚恒冲出密道。
夕阳如血,照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吴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感到颈侧传来微弱的气息:"阿言......"这是宋楚恒第一次这样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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