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哥哥弟捐肾

“江月，我命令你，明天就去配型，给你弟弟捐肾！”“如果不捐，我就死在你面前！

”妈妈指着我的鼻子，面目狰狞。我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妈妈，做你的女儿，

真的太辛苦了。”“如果有下一世，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第一章“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你这个白眼狼！冷血的畜生！

你弟弟躺在里面快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喝水？”妈妈刘婉琴通红着双眼，

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如果眼神能杀人，我恐怕早已被她千刀万剐。我捂着脸，

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味，耳朵嗡嗡作响。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这里是医院，

我那个自小就被全家捧在手心的弟弟江浩，因为常年混乱的私生活，年纪轻轻就得了尿毒症，

现在躺在病床上，急需换肾。而我，作为他血缘上最亲近的姐姐，成了理所当然的“肾源”。

“妈，我说了，配型可以，但捐不捐，是我的自由。”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自由？

你有什么自由！”刘婉琴尖叫起来，引得走廊上的人纷纷侧目，“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我让你捐，你就必须捐！你弟弟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她指着窗外，

一副随时要为她儿子殉葬的贞烈模样。我看着她，只觉得无比可笑。从小到大，

这样的话我听了无数遍。弟弟摔了，是我的错，因为我没看好他。弟弟考试不及格，

是我的错，因为我没辅导好他。弟弟工作不顺心，还是我的错，

因为我没动用自己的人脉去给他铺路。在这个家里，江浩是天，是地，是绝对的中心。而我，

仿佛只是为了他而存在的一个附属品，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小月，你少说两句吧。

”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爸爸江建国终于开了口，语气里满是疲惫和稀泥，“你妈也是太着急了，

浩浩毕竟是她心头肉。”心头肉？那我呢？我算什么？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

一寸寸地凉下去。我刚参加工作那年，辛辛苦苦攒下五万块钱，准备报个班提升自己。

刘婉琴知道后，二话不说把我的银行卡拿走，取空了里面的钱，

给江浩换了一辆新出的摩托车。她说：“男孩子出门在外，没个像样的代步工具怎么行？

你一个女孩子家，要那么上进干什么，以后还不是要嫁人？”我大学毕业后，

进了一家很不错的公司，靠着自己的努力，三年就做到了部门主管。江浩毕业后游手好闲，

刘婉琴又来找我，逼着我把江浩弄进我们公司。我说公司有规定，他专业不对口，

能力也不够。她就在公司楼下撒泼打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孝，骂我有了出息就忘了本，

忘了自己还有个弟弟。最后，我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托了无数关系，

才把他安排进一个清闲的后勤岗。可他呢？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到半年就跟同事打架被开除了。刘婉琴又把一切怪在我头上，说是我没照顾好他，

说是我公司的同事排挤他。桩桩件件，历历在目。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里只剩下冰冷的死寂。“爸，妈，你们听清楚。”“第一，江浩得病，

是他自己生活不检点造成的，与我无关。”“第二，我的肾，是我自己的，

我有权决定它的去留。”“第三……”我顿了顿，看着刘婉琴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会捐。”“你敢！”刘婉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扑上来就要撕扯我的头发。江建国连忙拉住她，“你疯了！这里是医院！”“我就是疯了！

我被这个不孝女逼疯了！”刘婉琴在我爸怀里挣扎，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江月，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答应，我就死给你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你是个为了自己，连亲弟弟的命都不顾的蛇蝎女人！”她的声音尖利刺耳，

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我的心里。周围的指指点点，

那些鄙夷、不解、探究的目光，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牢牢困住。我突然觉得很累，

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二十多年了，我一直努力地扮演一个好女儿，好姐姐。

我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就能换来他们一丝一毫的爱。可现在我才明白，我错了。

在他们眼里，我从来不是女儿，只是一个可以随时为江浩牺牲的工具。我的价值，

就是为他而活，为他而死。第二章刘婉琴的咒骂还在继续，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江建国抱着她，嘴里不停地劝着，却更像是在演一出父慈母爱的双簧。我冷眼看着这一切，

心中再无波澜。“闹够了吗？”我淡淡地开口，“如果闹够了，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你敢走！”刘婉琴挣脱江建国，再次冲到我面前，扬手又要打我。这一次，我没有躲。

我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不大，却让她无法再前进分毫。刘婉琴愣住了。印象中，

我从来都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受气包。这是我第一次反抗。“你……你放开我！

”她有些色厉内荏。我盯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经也曾温柔地看过我的眼睛，

如今只剩下疯狂和怨毒。“妈，”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这两个字从舌尖滚过，

却带着一股陌生的苦涩，“你知道吗？上周是我生日。”刘婉琴的表情僵了一下。

我继续说：“我等了你们一天，等你们的电话，哪怕只是一句‘生日快乐’。可是没有。

你们一个电话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你们带着江浩去城郊的度假村玩了，

因为他说他最近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我的生日，成了他散心的日子。

”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可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更冷一分。

刘婉琴的眼神有些闪躲，嘴硬道：“你弟弟身体不舒服，我们陪陪他怎么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非要过什么生日？矫情！”“是啊，我矫情。”我自嘲地笑了笑，

“我从小到大，所有的东西都要让着他。他喜欢我的玩具，你就让我给他。

他想吃我碗里的肉，你就让我夹给他。他说我的房间阳光好，

你就让我搬到北边那间又小又暗的储物间。”“你说，我是姐姐，就应该让着弟弟。”“好，

我让。我让了二十多年。”“我把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让给他，自己去读了学费更低的师范。

我把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让给他，让他去买房付首付。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让给了他。

”“现在，你们还要我把我的肾也让给他。”我看着刘婉琴，

也看着一旁始终低着头的江建国，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妈，爸，你们告诉我，

我到底要让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们才满意？”“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建国终于抬起头，厉声呵斥道，“我们什么时候让你死了？我们只是想让你救你弟弟！

”“救他？用我半条命去救他？”我笑出了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凭什么？

就因为我是姐姐吗？”“够了！”刘婉-琴似乎被我说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地打断我，

“江月，我不想跟你废话！我就问你一句，这个肾，你捐，还是不捐？

”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只要说一个“不”字，

她就会立刻扑上来将我生吞活剥。走廊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擦掉眼泪，迎上她的目光，清晰地，一字一顿地，

说出了那个早已在心中盘桓了无数遍的答案。“我不捐。”说完，我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留恋。身后，是刘婉琴气急败坏的尖叫和咒骂。“江月！你这个畜生！你给我回来！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从今天起，我就当没生过你！”“你去死吧！

你跟你那个短命的妈一样，都该死！”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轰然炸响。

我猛地停住脚步，豁然转身，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第三章“我说什么？

我说你跟你那个妈一样，都是短命鬼！”刘婉琴被我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但话已出口，

索性破罐子破摔，尖着嗓子喊道，“你以为你是我亲生的？做梦！

你是我从垃圾堆旁边捡来的！要不是我好心，你早就冻死饿死了！我们家养了你二十多年，

现在让你报答一下，让你救你弟弟一命，你都不肯！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只剩下刘婉琴那张一开一合的嘴，

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信念，切割得支离破碎。我不是亲生的？我是捡来的？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炸弹，在我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怪不得……怪不得从小到大，

她对我总是那么吝啬。怪不得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她的一句夸奖。怪不得江浩一出生，

我就成了家里多余的那个人。原来，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一切，都有了答案。

一种荒谬的、撕裂般的疼痛过后，涌上心头的，竟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就像一个背负了沉重枷锁走了很久很久的人，在这一刻，枷锁“哐当”一声，断了。

“你说的是真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刘婉琴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冷笑道：“怎么？不信？

不信你去问你爸！问问他，当年是不是从桥洞底下把你抱回来的！”我把目光转向江建国。

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我。“爸，”我叫他，“她说的是真的吗？

”江建国沉默着，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写满了羞愧和窘迫。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为什么？”我的声音很轻，“为什么要骗我？”“小月……”江建国终于开了口，

声音干涩，“当年，我跟你妈结婚好几年都没孩子，去医院检查，说……说你妈身体有问题，

可能这辈子都生不了了。我们没办法，才……才抱养了你。”“谁知道，抱了你没两年，

你妈就怀上了浩浩。”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得越来越深。我全明白了。原来，

我只是他们求而不得时的一个替代品。当正主出现后，我这个替代品，

自然就变得碍眼又多余。“所以，这些年，你们对我所有的不好，都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

”我看着他们，像在看两个陌生人。刘婉琴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撕破了脸皮，

梗着脖子道：“是又怎么样？我们白吃白喝养你二十多年，这恩情你还不了吗？

现在让你救浩浩，就当是你报恩了！天经地义！”“报恩？”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所谓的养育之恩，就是把我当成江浩的保姆、提款机，

现在还要当他的器官供应者吗？”“刘婉琴，江建国，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

这二十多年，你们真的当我是你们的女儿吗？”“我给江浩买房的二十万，

你们什么时候还我？我这些年给家里的生活费，少说也有三四十万，你们又怎么算？

”“就因为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所以我的付出就理所当然？

我的命就活该被你们拿去填补你们对江浩的亏欠吗？”我一声声地质问，像一把把尖刀，

刺向他们虚伪的假面。江建国被我说得面红耳赤，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刘婉琴却依旧理直气壮：“那又怎么样？我们养了你，你就该报答！别说一个肾，

就是要你的命，你也得给！”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丑恶嘴脸，我心中最后一丝情分，

也彻底断了。我笑了，笑得无比灿烂。“好啊。”在他们错愕的目光中，我点了点头。

“这个肾，我可以捐。”第四章“你……你说真的？”刘婉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建国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当然是真的。”我脸上的笑容不变，

眼神却冷得像冰，“不过，我有个条件。”“什么条件？你说！”刘婉琴急切地说道，

仿佛生怕我反悔，“只要你肯救浩浩，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你！”“很简单。

”我伸出两根手指，“第一，立个字据，从此以后，我与你们江家，断绝一切关系。

你们的养育之恩，我用一个肾来还，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以后我是生是死，是贫是富，

都与你们无关。同样，你们的生老病死，江浩的娶妻生子，也别再来找我。

”刘婉琴的脸色变了变，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她还是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那第二个条件呢？”“第二个条件，”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个肾，

市场价大概在五十万左右。当然，念在你们‘养育’我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们打个折，

给我一百万。这一百万，不是捐肾的钱，而是你们这些年从我这里拿走的，连本带利，

还给我。”“什么？一百万？！”刘婉琴尖叫起来，“你怎么不去抢！”“我就是在抢啊。

”我慢悠悠地说道，“抢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们可以不给，我也可以不捐。江浩的命，

在你们看来，难道连一百万都不值吗？”刘婉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一百万，

对这个普通的工薪家庭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笔钱。

“江月！你不要太过分！”她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过分？”我冷笑一声，

“跟你们让我用命去换他的命比起来，到底是谁更过分？”“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

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没看到钱和断绝关系的字据，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大步离开。身后，没有了咒骂，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走出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我拦了一辆出租车，

报出了那个我二十多年来称之为“家”的地址。半个小时后，我拖着一个行李箱，

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家门口。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开了。屋子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

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气。我没有丝毫留恋，径直走进我那间又小又暗的房间，

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这些年，我大部分的工资都“上交”给了家里，

自己没添置什么贵重物品。几件衣服，几本书，就是我全部的家当。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

刘婉琴和江建国回来了。他们看着我脚边的行李箱，脸色都很难看。“你这是干什么？

”刘婉琴的语气很冲。“搬家。”我头也不抬地回答。“搬家？你要搬到哪里去？

”“这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看着他们，“从今天起，

这里不再是我的家。”“江月！”江建国终于忍不住了，低吼道，

“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我们毕竟养了你二十多年！”“是啊，二十多年。

”我看着他，笑了，“这二十多年里，你作为父亲，为我说过一句话吗？

在我被她打骂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被她抢走积蓄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江建国，

你所谓的父爱，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沉默和默许吗？”江建国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别跟他废话！”刘婉琴一把推开他，死死地盯着我，“一百万，

我们没有！你要是真有良心，就该无条件救你弟弟！而不是在这里跟我们谈条件！”“良心？

”我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你们跟我谈良心？你们也配？”我拉着行李箱，绕过他们，

向门口走去。“江月，你站住！”刘婉-琴在我身后嘶吼，“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

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平静地说道：“求之不得。”第五章我拖着行李箱，决绝地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屋里传来刘婉琴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摔东西的声音。我的心里，

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感到了一丝快意。天大地大，我终于自由了。

我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暂时住下，

然后开始了我人生中第一件真正为自己做的事——寻找我的亲生父母。线索几乎为零。

我只知道，我是在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在城南的一座桥洞下被江建国发现的。

当时我的身上，裹着一床洗得发白的旧棉被，怀里揣着一块小小的、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我身上唯一的信物。这些年，刘婉琴几次三番想把这块玉佩拿去卖掉，

都被我死死地护了下来。我总觉得，这是我和过去唯一的联系。我在网上发布了寻亲信息，

附上了玉佩的照片和我的出生年月。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这期间，

刘婉琴和江建国没有再联系我。想来，他们还在为那一百万焦头烂额，或者，

在想别的办法逼我就范。公司里，渐渐有了一些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