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推书 > > 被休弃后我靠死遁成江南首富(钱茂才谢知微)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被休弃后我靠死遁成江南首富》钱茂才谢知微免费小说
言情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被休弃后我靠死遁成江南首富》,是作者用户16024682的小说,主角为钱茂才谢知微。本书精彩片段:主角谢知微,钱茂才,裴少渊在古代,大女主,追妻,重生,爽文小说《被休弃后我靠死遁成江南首富》中演绎了一段精彩的故事,由实力作家“用户16024682”创作,本站无广告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538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0-29 01:40:46。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被休弃后我靠死遁成江南首富
主角:钱茂才,谢知微 更新:2025-10-29 03:35:59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我死死攥住那份和离书,泪眼婆娑地看着顾晏清:夫君,我知你心悦如烟姑娘,
这铺子我便赠了你,只求留我一间偏安度日。顾晏清鄙夷地瞥我一眼,提笔写下休妻
二字。我将休书收入怀中,转身时,泪痕已干。那个被他引为知己的歌姬柳如烟,
是太子政敌派来的一枚棋子。而他,就是那个引爆朝堂的傻子。前世我为他活,今生,
我要他为我死!1谢知微睁开眼睛。红木雕花拔步床的顶子,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劣质脂粉气。这味道她记得。前世她在这个味道里活了十年,
最后死在顾家后门外的臭水沟里。她坐起身,动作不紧不慢。丫鬟春桃端水进来,
脸上带着慌张。夫人,您醒了?老爷他……他带回来一位姑娘,正在前厅和老太太说话呢。
谢知微嗯了一声,接过帕子擦脸。水温正好。春桃更急了。夫人,您怎么不急啊?
那姑娘是个歌姬,长得一副狐媚样,老爷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谢知微把帕子丢回盆里,
水花溅出来几点。急什么。她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去前厅看看。她走到妆台前,
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二十岁的脸,眉眼温顺,是顾晏清最喜欢的那种贤良模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皮囊下面装着一颗被磨砺了十年的,冷硬如铁的心。前厅里,
顾晏清正和一个白衣女子说话。那女子抱着琵琶,低眉顺眼,眼角却藏着钩子。母亲,
如烟姑娘身世可怜,儿子见她颇有才情,不忍她流落风尘,便带了回来。
顾晏清对着上首的顾老太太说道,眼神却黏在柳如烟身上。顾老太太捻着佛珠,眼皮耷拉着。
既是清儿带回来的,就留下吧。找个院子安置。谢知微走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来。
顾晏清皱起眉,似乎嫌她来得不是时候。你来了。这是如烟姑娘,以后就在府里住下了。
柳如烟起身,对着谢知微盈盈一拜,声音娇软。如烟见过夫人。谢知微没看她,
径直走到顾老太太下首坐下,端起丫鬟刚奉上的茶,吹了吹浮沫。母亲,夫君。她开口,
声音不高不低,府里多个人吃饭,开销又要添一笔。这个月绸缎庄的账刚送来,
盈利比上月少了两成。各处都要用钱,是不是该紧着些?顾老太太捻佛珠的手停了。
顾晏清脸色沉下来。知微!如烟是客,你张口闭口银钱,俗不可耐!简直辱没斯文!
柳如烟适时地露出几分委屈,往顾晏清身后缩了缩。谢知微放下茶盏,
瓷杯底座碰在黄花梨小几上,发出清脆一响。夫君教训的是。她垂下眼,语气恭顺,
是妾身考虑不周。只是家中用度皆从铺子里出,妾身也是为家里着想。既然夫君觉得无妨,
那便留下吧。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柳如烟。就是这个人,前世用几首偷来的诗词,
把顾晏清迷得神魂颠倒,最后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顾晏清被她这顺从的态度噎了一下,准备好的斥责堵在喉咙里。顾老太太重新捻起佛珠,
慢悠悠道:知微掌家不易,清儿你少说两句。如烟既然留下,就按客卿的份例,不许逾越。
母亲!顾晏清不满。谢知微站起身。若无他事,妾身先去铺子里了。
城西赵员外家订的那批云锦,今日要到货清点。她行礼,转身离开。从头到尾,
没再看柳如烟一眼。走出前厅,春桃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夫人,
您就这么让那狐媚子留下了?谢知微脚步不停。留。她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为什么不留?她正愁没机会,把顾家这艘破船彻底凿沉。这柳如烟,来得正好。
2接下来的日子,顾家表面平静,底下暗流涌动。柳如烟果然才情出众,
时不时在顾晏清面前吟诵几句新作的诗词,把顾晏清唬得一愣一愣,直呼知音。
顾老太太也开始明里暗里敲打谢知微。这日请安后,顾老太太留下谢知微,屏退左右。
知微啊,你嫁入顾家也三年了。顾老太太端着参茶,不紧不慢地说,清儿身边,
一直就你一个。如今他年纪渐长,功名上又……总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帮着开枝散叶。
谢知微垂首站在下首,手指捻着袖口的一处绣纹。母亲说的是。
顾老太太对她的顺从很满意。如烟那孩子,我看着不错。虽出身差些,但识文断字,
性子也柔顺。清儿喜欢。谢知微心里冷笑。柔顺?那条美女蛇,
吐着信子等着咬断顾家的喉咙呢。夫君喜欢就好。她声音温软,
只是如烟姑娘毕竟是客,无名无分留在府中,恐惹人闲话。顾老太太放下茶盏,
语气淡了些。所以,你的意思呢?谢知微抬起头,眼神里适时地流露出几分挣扎和隐忍,
最后归于认命的黯淡。若是……若是夫君和母亲都觉得好,妾身……妾身愿意成全。
她声音低下去,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只求母亲和夫君,
念在妾身操持家务、打理铺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妾身留个安身立命之所。
顾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意。这才是我顾家的好媳妇。放心,顾家不会亏待你。只是……
她话锋一转,你既要成全清儿和如烟,那铺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总是抛头露面也不好。
不如交给清儿打理,你也好多些时间伺候婆婆,调理身子,早日为顾家开枝散叶。
图穷匕见。谢知微心里那点最后的人情味也凉透了。前世就是这样,用她的贤惠拿捏她,
用她的付出绑架她,最后吸干她的血,把她像块破布一样扔掉。母亲考虑周全。
她压下眼底的冰冷,声音愈发恭顺,只是铺子里账目繁杂,交接需要些时日。
而且……城西赵员外那笔大单刚接下来,此时换人,只怕赵员外那边会有疑虑,影响交货。
顾老太太沉吟片刻。你说得也有理。那就等这笔生意了结再说。谢母亲体谅。
谢知微福身告退。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等这笔生意了结?顾家等得到那天吗?
她回到自己院子,铺开纸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用火漆封好。春桃。夫人。
把这封信,送到老地方。谢知微把信递过去,眼神锐利,告诉那边,鱼已入网,
可以收线了。春桃接过信,重重点头。是,夫人!谢知微走到窗边,
看着院子里那棵开始落叶的梧桐。秋风起,该扫落叶了。3顾晏清最近春风得意。
柳如烟不仅才情好,更难得的是懂他。他说什么,她都能接上话,还能引经据典,
说得头头是道。相比之下,那个只会拨算盘、满身铜臭的谢知微,简直不堪入目。
顾老太太也催得紧,话里话外让他早点把铺子拿到手,再把柳如烟名正言顺地收房。清儿,
谢氏既然松了口,你就趁热打铁。那铺子攥在她手里,终归不是个事儿。等你拿了铺子,
手里有了钱,打点考官,还怕没有功名?顾老太太循循善诱。顾晏清深以为然。这日,
他带着柳如烟,直接到了谢知微理事的小花厅。谢知微正在看账本,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夫人。顾晏清清了清嗓子,摆出架势。谢知微抬起头,看到他们,放下账本。夫君,
如烟姑娘,有事?柳如烟柔柔开口:姐姐,晏清哥哥有些话想对你说。谢知微没理她,
只看着顾晏清。顾晏清被她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但想到母亲的嘱咐和如烟的期待,
还是硬着头皮开口:知微,前几日母亲与你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了?哪件事?
谢知微装傻。就是……就是铺子交接,还有……纳如烟进门的事。顾晏清说到后面,
声音低了些,毕竟这事不算光彩。谢知微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划着账本边缘。
顾晏清有些着急。你之前不是答应母亲了吗?难道要反悔?谢知微抬起头,
眼圈微微发红,像是强忍着泪意。夫君,妾身嫁入顾家三年,自问上孝顺婆婆,
下打理家业,从未有过半分懈怠。如今夫君要纳新人,妾身……妾身不敢阻拦。
只是那铺子是妾身嫁妆,更是妾身心血所系……柳如烟插话,
声音带着委屈:姐姐这是不信晏清哥哥能打理好铺子吗?晏清哥哥满腹经纶,
管理一个小小铺子,定然比姐姐得心应手。顾晏清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如谢知微,
尤其还是在他欣赏的女子面前。他立刻板起脸:谢知微!你一个妇道人家,
本就该安于内室!管理铺子?那是男人该做的事!你把铺子交出来,安心在府里相夫教子,
才是正理!谢知微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深吸一口气,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声音带着颤,却又异常清晰:好……既然夫君执意如此,
妾身……妾身遵命便是。她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磨墨。顾晏清和柳如烟对视一眼,
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谢知微提笔,手腕稳定,落笔却故意显得犹豫颤抖,写下一份自愿
将名下绸缎庄赠予夫君顾晏清经营的文书。最后,在顾晏清的催促下,按下了指印。
墨迹未干,顾晏清一把将文书抢过去,吹了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喜悦。
这才是我顾晏清的好夫人!他志得意满,搂住柳如烟的腰,如烟,你看,
我就说知微是明事理的。柳如烟依偎在他怀里,娇声道:晏清哥哥自然是厉害的。
顾晏清看着手里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文书,又看看怀里温香软玉的美人,只觉得人生圆满,
前途一片光明。他完全没注意到,谢知微看着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夫君,
谢知微轻声开口,打断了他的遐思,铺子我已经交了,那纳妾之事……
顾晏清正在兴头上,大手一挥:这个好说!我这就去请母亲择个吉日,
风风光光把如烟抬进门!谢知微却摇了摇头。顾晏清皱眉:你又待如何?
谢知微抬起眼,目光直直看向他,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只剩下一种让他心悸的平静。
不必择日了。她说,请夫君,现在就写休书吧。顾晏清愣住了。柳如烟也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顾晏清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说,谢知微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请夫君,写下休书。我自请下堂,成全夫君和如烟姑娘。顾晏清脸色变幻,先是震惊,
然后是恼怒。谢知微!你疯了不成!我顾家何时亏待过你!你竟敢自请下堂!
夫君既已得了新人,又要了铺子,还留着我这个旧人碍眼做什么?谢知微语气平淡,
却字字如刀,还是说,夫君既要占着我的嫁妆铺子,又要享齐人之福,
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肯给我?顾晏清被她说中心思,脸上青红交错。他确实打着这个主意,
铺子要,美妾要,这个能干的贤妻也留着继续为他当牛做马。你……你胡说什么!
他色厉内荏地呵斥。柳如烟轻轻拉他的袖子,低声道:晏清哥哥,姐姐既然去意已决,
强留无益。不如……就成全姐姐吧?免得日后,家中不宁。这话看似劝解,实为拱火。
顾晏清看着谢知微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再想到她刚才那句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肯给我,
一股邪火冲上头顶。这女人,竟敢威胁他!好!好!谢知微,你有骨气!他气极反笑,
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笔走龙蛇,写下休妻二字,理由赫然是善妒,七出之条!
写罢,他将休书扔到谢知微脚下。拿着你的休书,滚出顾家!谢知微弯腰,捡起那张纸。
指尖触及微凉的纸张,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它仔细折好,放入怀中。她抬起头,
看着顾晏清,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笑意,那笑冰冷,带着嘲弄,
和一种让他莫名心慌的解脱。顾晏清,她叫他的名字,不再称夫君,记住今天。
说完,她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花厅。顾晏清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那点不安迅速被得到一切的狂喜压过。他搂紧柳如烟,志得意满。如烟,以后这顾家,
还有那日进斗金的绸缎庄,都是我们的了!柳如烟依偎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是啊,晏清哥哥,都是我们的了。只是不知道,这我们,指的是谁。
4谢知微拿着那张轻飘飘的休书,走回顾家后宅她住了三年的院子。沿途的下人看到她,
眼神各异,有同情,有鄙夷,也有事不关己的麻木。她一概无视。
春桃已经在院里焦急地等待,看到她回来,立刻迎上来,眼圈红红的。夫人……
收拾东西,只拿细软和必要的物件,一刻钟后从后门走。谢知微打断她,语速快而清晰,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春桃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是!谢知微走进内室,
打开妆奁底层,取出几件不起眼的首饰和一小叠银票,塞进一个准备好的普通蓝布包袱里。
她的动作有条不紊,甚至比平时更冷静。这间屋子,这些家具,乃至这个顾家,
很快都将与她无关,或者,将与她一起,坠入深渊。
前厅隐约传来顾晏清志得意满的笑声和柳如烟娇柔的奉承,夹杂着顾老太太假惺惺的劝慰
,似乎在说她不识抬举自寻死路。谢知微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春桃,
从通往偏僻后巷的小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顾家。没有回头。巷口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
车夫是个面容普通的汉子,见到她,沉默地点点头。谢知微和春桃迅速上车。马车启动,
辘辘驶离了顾家所在的巷子,汇入京城喧闹的街道。车内,春桃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夫人,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那些铺子,那些您辛苦经营的心血,
就这么白白给了那个负心汉和那个狐狸精?谢知微靠在车壁上,闭着眼,闻言睁开,
眼底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泪意。给了?她声音很轻,却带着铁石般的冷硬,
他们拿去的,不是聚宝盆,是催命符。她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
目光落在远处皇城的方向。等着看吧,好戏,才刚刚开场。……顾家前厅,
此刻却是一片祥和。顾晏清拿着那份铺子转让文书,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是欢喜。
那绸缎庄是谢知微嫁妆里最赚钱的铺子,如今终于落到他手里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口袋,看到同窗好友羡慕的眼神,
看到功名利禄在向他招手。母亲,您看,这铺子如今是儿子的了!
他献宝似的把文书递给顾老太太。顾老太太眯着眼看了看,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好,
好!我儿出息了!以后好好经营,光耀门楣就靠你了!柳如烟依偎在顾晏清身边,
柔声道:晏清哥哥才华横溢,定能将这铺子经营得比姐姐在时更加红火。
这话说到顾晏清心坎里去了。他搂着柳如烟的肩,意气风发:那是自然!谢氏一个妇人,
懂得什么经营之道?不过是守着祖业罢了!待我接手,必能让这绸缎庄名动京城!
他仿佛已经忘记,这祖业是谢知微用三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几乎亏损的铺子,
一步步做到如今日进斗金的规模。对了,清儿,顾老太太想起什么,问道,
谢氏……她走了?顾晏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拿了休书,想必是没脸见人,
自己走了吧。母亲不必管她,一个弃妇,离了我顾家,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完全没把谢知微临走时那句记住今天放在心上,只当是失败者的无能狂怒。
走了也好,省得留在府里碍眼。顾老太太捻着佛珠,如烟啊,以后这府里的事,
你多帮衬着点。柳如烟乖巧应下:是,老太太,如烟一定尽心尽力。就在这时,
管家匆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安。老爷,老太太,门外……门外来了几个官差,
说是……说是要见老爷。顾晏清一愣:官差?见我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铺子文书,难道谢知微前脚刚走,后脚就敢去官府告他强占嫁妆?
真是反了她了!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管家道:请他们进来。
他自认有理有据,文书在手,不怕对质。很快,几名穿着刑部公服的衙役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冷硬的捕头,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厅内众人。哪位是顾晏清顾秀才?
捕头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公门中人特有的威严。顾晏清上前一步,拱了拱手,
尽量维持着读书人的风度:在下便是。不知几位差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捕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亮出一块令牌和一纸公文。顾晏清,
有人举报你与敌国细作勾结,泄露朝廷机密!现奉刑部钧令,带你回去问话!这是拘票!
什么?!顾晏清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手里的铺子文书飘落在地也浑然不觉。细作?勾结?这……这从何说起!冤枉!
天大的冤枉啊!顾老太太也吓傻了,佛珠掉在地上都忘了捡,颤声道:差爷,
是不是搞错了?我儿是读书人,一向安分守己,怎会与细作勾结?柳如烟站在顾晏清身后,
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迅速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捕头冷哼一声,
目光如刀般射向顾晏清:冤枉?那你府上这位柳如烟姑娘,作何解释?
顾晏清猛地回头看向柳如烟。柳如烟抬起头,已是泪眼盈盈,楚楚可怜:差爷,
民女不知您在说什么?民女只是……只是被顾秀才收留的一个苦命女子罢了……
苦命女子?捕头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在顾晏清面前晃了晃,这封信,
是从你柳如烟房中的暗格里搜出来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如何通过你接近顾秀才,
套取他与京中官员往来信息,以及……如何利用顾家新接手的绸缎庄,作为传递消息的据点!
顾晏清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柳如烟,
那个他引为知己、才华横溢、温柔解语的红颜知己,竟然是……细作?不……不可能!
如烟!你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他抓住柳如烟的肩膀,用力摇晃。
柳如烟被他摇得发髻散乱,却只是流泪,不再辩解。捕头不耐烦地一挥手:带走!
相关人犯,一并锁拿!搜查顾府!任何可疑信件、物品,全部封存!
衙役如狼似虎地涌上来,给呆若木鸡的顾晏清套上枷锁,又将哭泣挣扎的柳如烟也一并锁了。
顾老太太想上前阻拦,被衙役一把推开,跌坐在地,嚎啕大哭。整个顾府,瞬间鸡飞狗跳,
乱作一团。前来道贺、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宾客和街坊邻居,
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议论纷纷。天啊!顾秀才竟然勾结细作?
我就说那柳如烟来历不明,果然是个祸水!完了,顾家这下彻底完了!
刚才顾秀才还休了谢氏,转眼就……真是报应不爽啊!
那些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顾晏清的耳朵里。他被衙役推搡着往外走,
路过掉落在地的那张铺子转让文书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文书上,
谢知微那看似颤抖实则坚定的指印,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无比刺眼。
他猛地想起谢知微离开时那句话——顾晏清,记住今天。还有她那冰冷嘲弄,
带着解脱的笑意。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骤然窜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凉。
难道……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她知道柳如烟是细作?她知道接手铺子会惹来大祸?
她故意示弱,故意交出铺子,故意激他写下休书……就是为了让他和顾家,万劫不复?!
谢知微——!!!顾晏清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嘶吼,挣扎着想要冲向门外,
却被衙役死死按住,拖出了顾家大门。曾经书香门第的顾府,转眼间门庭冷落,
只剩下顾老太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和一群不知所措的下人。而此刻,
京城某处隐秘的宅院内,谢知微正坐在窗前,听着手下人低声汇报顾家发生的一切。
……顾晏清和柳如烟已被刑部带走,顾家被查抄……朝廷以‘玩物丧志,德行有亏,
勾结细作’为由,革除了顾晏清的功名,永久禁考……谢知微静静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直到来人汇报完毕,躬身退下。
她才缓缓站起身,走到院中。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绵绵密密,带着初秋的凉意。
她伸出手,冰凉的雨丝落在掌心。前世,她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被顾家扫地出门,
身无分文,病困交加,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个冰冷的雨夜里。而今生,同样的雨天,
她却站在这里,看着仇人一步步走向她亲手为他们铺设的绝路。这雨,是送葬的雨。
为顾家送葬。也为她过去的那个自己送葬。春桃。在,夫人。准备一下,
谢知微收回手,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斩断过去一切的决然,我们该‘死’了。
5细雨连绵了三日。京城里,顾家勾结细作、一朝败落的消息,像这秋雨一样,
浸透了街头巷尾的议论。曾经勉强维系着书香门第体面的顾家,如今大门紧闭,
贴着刑部的封条,门口的石狮子都显得灰败了许多。刑部大牢里,
顾晏清蜷缩在潮湿的草堆上。枷锁沉重,勒得他皮开肉绽,但他感觉不到疼。比身体更痛的,
是心里那噬骨的悔恨和冰冷刺骨的恐惧。细作!通敌!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他怎么会招惹上柳如烟?他怎么会鬼迷心窍,为了那么一个蛇蝎女人,休弃了谢知微?不,
不是他招惹的,是谢知微!是那个看似恭顺,实则心机深沉的毒妇!
他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谢知微离开时的眼神,那平静下的嘲弄,那决绝的背影。她早就知道!
她知道柳如烟是细作!她知道接手铺子会惹祸上身!她是故意的!她故意交出铺子,
故意激他写下休书,就是为了把他,把整个顾家,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顾晏清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用头撞击着冰冷的墙壁。为什么?他待她不薄啊!
给她正妻之位,让她掌家,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就因为他纳妾?就因为他要了铺子?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哪家媳妇的嫁妆不是归夫家打理?她怎么敢!怎么敢如此算计他!
谢知微……谢知微……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他嘶哑地咒骂着,
声音在空荡的牢房里回荡,却只引来隔壁囚犯不耐烦的呵斥和狱卒冷漠的警告。
无人理会他的愤怒和悔恨。曾经被他鄙夷的铜臭,如今成了索命的枷锁。
曾经被他珍视的才情,如今是钉死他的罪证。他赖以骄傲的功名,没了。
他视为依仗的家族,垮了。他的人生,彻底完了。而这一切,
都源于他休弃那个他曾经看不起的女人。冰冷的绝望,像这牢房的寒气,
一点点浸透他的四肢百骸。……顾家老宅虽然被封,
但顾老太太因为年迈且查无直接参与勾结的证据,未被收监,只是被勒令不得离京,
暂居在一处破败的租来的小院里。身边只剩下一个年老昏聩、不愿离开的老仆。短短几日,
顾老太太像是老了二十岁,头发全白了,眼神浑浊,时常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喃喃自语。
我的清儿……我的铺子……我的诰命……她反复念叨着这些失去的东西,时而痛哭流涕,
时而咬牙切齿。是谢氏!是那个扫把星!克夫克家的贱人!
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谢知微身上,要不是她善妒,不肯接纳如烟,
清儿怎么会……怎么会惹上这种祸事!她倒好,拿了休书一走了之!没良心的东西!
她完全忘了,是自己和儿子联手逼走了谢知微,抢了人家的铺子。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顾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丝疯狂的光,去找她!去找谢知微!
她是我顾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就算被休了,她也脱不了干系!她得想办法救清儿!
她不是有本事吗?她不是会经营铺子吗?她肯定藏了私房钱!对!找她要钱!打点关系,
救我的清儿出来!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让她瞬间激动起来。她抓住老仆的胳膊,
指甲几乎掐进对方肉里。快!快去打听!谢氏那个贱人躲到哪里去了?!
她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老仆被她状若疯癫的样子吓到,
唯唯诺诺地应了,颤巍巍地出门去打探。……京城西郊,一处临河的僻静别院。
谢知微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窗外烟雨朦胧的河面。春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进来。
夫人,喝点姜茶驱驱寒吧。春桃看着谢知微沉静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家……真的就这么完了?谢知微接过姜茶,捧在手里,暖意透过瓷碗传到掌心。
完了。她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春桃松了口气,
又带着一丝后怕:幸好夫人早有准备,脱身得及时。不然……不然被牵连进去,
后果不堪设想。谢知微吹了吹姜茶上的热气,没有喝。她当然不会让自己陷进去。每一步,
她都算得精准。激怒顾晏清写下休书,是为了彻底撇清关系。交出铺子,
是为了让顾晏清亲手接过那个烫手山芋。柳如烟和她背后势力的罪证,她早已通过特殊渠道,
匿名递送到了太子府那位负责监察此事的谋士,如今的刑部新任侍郎——裴少渊手中。前世,
顾家倒台后,这位裴侍郎因办案得力,深得太子赏识,一路高升,最终成为权倾朝野的重臣。
她记得这个人,冷面无情,却手段凌厉,且……似乎对商贸之事颇有见解,
并非一味排斥商贾的迂腐之人。这一次,她送上的这份投名状,
不知能否在那位未来的权臣心中,留下一丝印象?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谢知微放下姜茶,
问道。春桃连忙点头:都按夫人的吩咐准备好了。船就在码头,随时可以出发。江南那边,
沈掌柜也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新的身份文牒、落脚之处都已安排妥当。
沈掌柜是她母亲当年的陪嫁,对她忠心耿耿,也是她暗中布在江南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这三年来,她通过沈掌柜,早已将部分资产和人手转移到了江南。谢知微点点头。
京城的事已了,顾家已不足为虑。是时候离开了。夫人,
一个负责在外打探消息的护卫快步进来,低声禀报,顾家老太太正在四处打听您的下落,
看样子……像是疯了。谢知微眉梢微挑,并无意外。狗急跳墙罢了。不必理会。
她淡淡道,一个疯婆子,掀不起风浪。她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却没有磨墨。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河面一艘缓缓驶过的乌篷船上。是时候,给这出戏,加上最后一幕了。
春桃,传话出去。谢知微转身,语气决然,就说,顾家下堂妇谢氏,
因不堪被休弃之辱,于西郊落云河投水自尽了。尸骨……无存。春桃猛地抬头,
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看到谢知微毫无波澜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死遁。
这是彻底斩断与过去一切关联,最干净利落的方式。是!奴婢这就去办!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飞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听说了吗?顾家那个被休的下堂妻,
投河自尽了!唉,也是个可怜人。刚被休,夫家就遭了难,想不开也是有的。
尸首都找不到了?落云河那段水流湍急,怕是……顾家真是造孽啊!
逼死了这么好的媳妇!这些议论自然也传到了顾老太太耳中。她先是愣住,
随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死了?!她怎么能死?!
她死了,我的清儿怎么办?!谁去救我的清儿啊!!她最后的希望,
她幻想着能榨出油水来的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不!不可能!那个贱人那么精明,
怎么会轻易寻死?假的!一定是假的!顾老太太挣扎着爬起来,面目狰狞地对老仆吼叫,
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信她死了!然而,谢知微安排得滴水不漏。目击者
言之凿凿,河边找到了她遗落的一只绣鞋。再加上她刚被休弃,夫家又突逢大难,
投河自尽合情合理。没有人会去深究一个已死的下堂妇的真正去向。除了极少数有心人。
……刑部衙门。裴少渊放下手中的卷宗,揉了揉眉心。顾晏清勾结细作一案,证据确凿,
基本已可定案。柳如烟及其背后势力也已被连根拔起,太子对此结果十分满意。只是,
案卷中反复出现的那个名字——谢知微,让他有些在意。这个女子,是顾晏清的原配,
在案发前一日被休弃,巧合地避开了这场灾祸。据查,那间作为消息传递据点的绸缎庄,
正是她在被休当日,自愿转让给顾晏清的。太巧了。巧得像是……精心设计。
他想起那份匿名送到他手中的,关于柳如烟真实身份和勾结证据的密信。笔迹娟秀,
却力透纸背,条理清晰,直指要害。送信之人,身手利落,对京城暗桩极其熟悉。难道是她?
一个深闺妇人,能有如此心机和手段?裴少渊微微蹙眉。他派人去查过谢知微的底细,
商贾之女,嫁入顾家后兢兢业业经营家业,名声颇佳。被休之后,便不知所踪。
最新传来的消息,竟是投河自尽。死了?裴少渊看着窗外渐渐停歇的雨,目光深邃。
他不太相信。一个能在那般境地下,冷静写下转让文书,拿到休书果断离开,
甚至可能暗中递送关键证据的女子,会如此脆弱地选择投河自尽?这更像是一场金蝉脱壳。
大人,一名下属在门外禀报,顾家老太太在外面闹着要见您,
说是……有关于她儿媳谢氏的重要线索要禀报。裴少渊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那个胡搅蛮缠的老妇。告诉她,案件已定,无关人等,不必再见。是。下属退下。
裴少渊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谢知微……若你真没死,此刻,会在哪里?江南?
还是……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条上,写下一个微字,端详片刻,
又将纸条凑近烛火,看着它缓缓燃成灰烬。无论你在哪里,若真有经商之才,
便不会永远沉寂。我们,总会再见的。……京郊码头。夜色深沉。
一艘看似普通的货船静静停泊在岸边。谢知微和春桃扮作普通商妇模样,在护卫的护送下,
悄无声息地登上了船。船身轻轻晃动,离开了岸边。谢知微站在船头,
回望笼罩在夜色与薄雾中的京城轮廓。那里有她三年的青春,有无尽的屈辱,
也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从此,京城再无谢知微。有的,将是江南富商,谢老板。
河风带着水汽吹拂着她的面纱,她深吸一口气,
感受着胸腔里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对未来的掌控感。开船。她轻声下令。
船只调转方向,顺着水流,向着南方,向着她早已规划好的新天地,破浪而行。
6货船在运河上航行了半月余。越往南,天气越暖,两岸景致也从北方的萧瑟变得绿意葱茏。
水面上往来船只如织,漕运繁忙,显露出与京城不同的活力。谢知微大部分时间待在舱内,
翻阅着沈掌柜定期送来的江南商情简报,以及微
字号名下初步涉足的产业账目——主要是依托运河的几个货栈和一间规模不大的生丝收购行。
这些都是她过去三年,通过沈掌柜暗中布局,用分散的资金像蜘蛛织网一样,
一点点建立起来的根基。虽然还不成气候,但脉络已初步清晰。春桃起初还有些离愁别绪,
但被南方湿润温暖的风一吹,看着夫人日渐沉稳锐利的眼神,那点不安也渐渐散了,
只剩下满心的期待和紧跟夫人的决心。夫人,前面快到淮安府了,船只要补给,
会停靠半日。船老大在舱外恭敬禀报。沈掌柜安排得周到,这船上从老大到水手,
都是可靠之人。谢知微合上账本。知道了。淮安,漕运枢纽,南来北往的货物集散地,
也是她计划中,微字号打响名头的第一站。船只缓缓靠岸。码头上人声鼎沸,
扛包的苦力,叫卖的小贩,查验的税吏,各色人等穿梭不息,
空气里混杂着河水腥气、货物尘土和食物的味道。谢知微戴着帷帽,
在春桃和一名扮作随从的护卫陪同下,下了船。她打算亲自去沈掌柜设在淮安的货栈看看,
也感受一下此地的商业氛围。货栈位于码头不远的一条街上,门面不大,挂着微记
的匾额,看起来并不起眼。但进出搬运的货物却不少,伙计们手脚麻利,
管事在一旁拿着册子清点,井然有序。谢知微没有立刻进去,站在对面街角观察了片刻。
沈掌柜经营能力不错,这间货栈虽小,但运转效率很高。就在这时,
一阵喧哗声从货栈门口传来。几个穿着绸衫、体型彪悍的汉子堵在货栈门口,
为首的是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正指着管事骂骂咧咧。姓沈的呢?叫他滚出来!跟他说,
这淮安码头的规矩,该重新立一立了!管事陪着笑脸:几位爷,我们东家不在淮安。
咱们微记小本生意,一直按规矩纳税,不知何处得罪了各位?得罪?刀疤脸嗤笑一声,
一脚踢翻旁边一筐刚卸下的茶叶,在这淮安地界,不给我们‘漕帮’上供,就是得罪!
识相的,这个月的例钱,再加三成!否则,你这货栈,就别想安生做生意!漕帮?
谢知微眉头微蹙。江南漕运,势力盘根错节,这漕帮是地头蛇之一,
专向往来商船货栈收取保护费,手段蛮横。管事脸色发白,但还是强撑着:这位爷,
例钱我们已经按之前的数目交了,这突然加价,不合规矩吧……规矩?刀疤脸狞笑,
一把揪住管事的衣领,老子的话就是规矩!今天拿不出钱,就砸了你的铺子!
他身后的汉子们摩拳擦掌,就要往里冲。住手。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大,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混乱的场面瞬间一静。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戴着帷帽、身形窈窕的女子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和一个沉默的随从。
刀疤脸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猥琐的笑容:哟?哪来的小娘子?怎么,想替这破货栈出头?
谢知微隔着轻纱,目光扫过刀疤脸和他身后的人,
最后落在被揪住衣领、满脸惊惶的管事身上。这位好汉,她声音平稳,听不出惧意,
不知微记何处得罪了漕帮,要劳诸位如此兴师动众?刀疤脸放开管事,抱着胳膊,
打量着谢知微,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通身的气度不像普通妇人。得罪?刚才说了,
没得罪,就是规矩变了!以后这码头,我们漕帮说了算!想平安做生意,
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哦?不知漕帮的规矩,是谁定的?淮安府衙?还是漕运总督衙门?
谢知微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刀疤脸被问得一噎,
有些恼羞成怒:少他妈废话!官府管天管地,还管得着我们江湖事?小娘子,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赶紧滚开!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那随从护卫眼神一厉,上前半步,
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刀疤脸和他身后的汉子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立刻察觉到这随从不简单,气势不由得一滞。
谢知微轻轻抬手,示意护卫稍安勿躁。好汉既然讲江湖规矩,那也该知道,
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微记初来乍到,并非不愿结交各位好汉。只是这加价,
总得有个由头。若是漕帮遇到了难处,需要各家帮衬,不妨明言。若是有人故意刁难……
她顿了顿,帷帽下的目光锐利如针,我微记虽小,却也并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的话软中带硬,既给了对方台阶,又表明了态度。刀疤脸盯着她,眼神变幻。
这女人不简单。她身边的护卫更不简单。强行动手,未必能讨到好。而且,
她提到有人故意刁难,似乎意有所指……他想起帮里最近的传闻,好像是有别的势力,
在暗中针对这个新来的微记。哼!刀疤脸权衡利弊,冷哼一声,小娘子牙尖嘴利!
今天给你个面子!例钱照旧,但这个月的,今天必须交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说完,
他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狠狠瞪了那护卫一眼。货栈门口恢复了平静,
管事和伙计们松了口气,看向谢知微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好奇。
管事连忙上前行礼:多谢……多谢姑娘解围。他不知道谢知微的身份,但看气度和随从,
绝非普通人。谢知微微微颔首:进去说话。进入货栈内堂,屏退左右,只留下管事。
我是谢知微。她摘下帷帽,露出清丽却沉稳的面容。管事愣了一下,随即大惊,
立刻就要跪下:东家!您……您怎么亲自来了?沈掌柜吩咐过,说东家您……
不必多礼。谢知微抬手虚扶,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漕帮为何突然发难?
管事定了定神,连忙汇报:回东家,漕帮收例钱是常例,以往虽然霸道,但数目还算固定。
可最近半个月,他们几次三番来找茬,不是嫌我们卸货挡了路,就是说我们货物有问题,
今天更是直接要加价。小人觉得……像是背后有人指使。谢知微眼神微凝:可查到是谁?
小人暗中打听过,管事压低声音,似乎……和城里的‘锦华绸缎庄’有关。
锦华绸缎庄?谢知微在脑中快速搜索沈掌柜送来的情报。这是淮安本地最大的绸缎商,
背景颇深,据说和淮安知府有些关系。微记的生丝收购行,虽然规模不大,
但因为收购价格公道,品质要求高,已经隐隐触动了锦华的利益。商业竞争,
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谢知微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我知道了。例钱照常给他们,
不必起冲突。她吩咐道,另外,把我们收购生丝的价格,再提高半成。放出风去,
就说我们东家资金雄厚,有意在江南大规模收购优质生丝。管事有些不解:东家,
这……锦华那边本就视我们为眼中钉,我们再提价抢货源,岂不是……
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谢知微打断他,眼神锐利,微记,不怕竞争。他们若想玩阴的,
我奉陪。若想堂堂正正比拼货源、价格、品质,我也接着。她需要快速在江南立足,
就需要一块磨刀石。这个锦华绸缎庄,正好。还有,谢知微补充道,
去查清楚锦华绸缎庄的底细,尤其是他们货物的主要来源和销售渠道。越快越好。是,
东家!管事精神一振,感觉这位年轻的女东家,手段和气魄都非同一般。离开货栈,
回到船上,春桃还有些后怕。夫人,刚才那些人好凶,您就不怕吗?
谢知微重新拿起账本,语气平淡:怕有用吗?江湖也好,商场也罢,都是欺软怕硬。
你退一步,别人就会进十步。唯有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不好惹的姿态,才能站稳脚跟。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繁忙的运河。江南,可不是风花雪月之地。这里的水,比京城更深。
而她,已经做好了搅动风云的准备。船只再次起航,向着此次行程的终点,
也是她未来事业的核心——苏州府,驶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淮安不久,关于微记
来了位神秘女东家,面对漕帮勒索毫不退缩,反而要提高收购价与锦华打擂台的消息,
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淮安商界小范围传开了。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其中,
就包括正准备离开淮安,前往苏州公干的刑部侍郎,裴少渊。
他听着下属随口汇报的市井传闻,尤其是听到微记、女东家这几个字眼时,
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微记……女东家……他抬起眼,望向窗外南去的流水,目光幽深。
7苏州府,运河如织,市列珠玑,户盈罗绮。谢知微站在新购置的宅院——微园
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精致的园林景致。这里曾是某位致仕官员的别业,清雅僻静,正合她意。
沈掌柜办事得力,不仅盘下了这处宅子,连同她在苏州的产业根基也已初步夯实。东家,
沈掌柜垂手立在下方,他年约四十,面容精干,眼神里透着商人的精明与对谢知微的恭敬,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在观前街盘下的铺面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开业。生丝收购这边,
价格提了半成后,这几日来出货的丝农明显多了不少,品质也比往年好。
锦华那边有什么反应?谢知微转过身,问道。她今日穿着一身月白暗纹锦袍,
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绾起,褪去了几分在京时的温婉,多了几分利落与疏离。
沈掌柜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反应不小。锦华的东家钱茂才派人来‘问候’过,
话里话外暗示我们不懂规矩,抢他们的货源。另外,漕帮那边……这个月的例钱,
又派人来催了一次,数目比在淮安时又涨了。谢知微眼神微冷。看来,
这钱茂才是铁了心要给她这个新来的一个下马威,甚至可能联合了地头蛇漕帮。例钱,
一分不加。她语气斩钉截铁,告诉来人,微记按漕帮原有规矩办事,若有人破坏规矩,
微记也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沈掌柜迟疑道:东家,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初来乍到,
是否……沈叔,谢知微打断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不是来求他们施舍饭吃的。江南商场,凭的是真本事。
他们若以为靠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逼退我们,那就大错特错了。她走到书案前,
铺开一张苏州城坊图,手指点在观前街的位置。铺子尽快开业。第一批货,
不要只卖生丝和普通绸缎。把我们之前试织的那批‘流光锦’和‘暗纹纱’作为主打。
流光锦和暗纹纱是她根据前世记忆,结合江南织造技艺改良的新品,
色泽和质感都远超当下市面上的普通绸缎,是她准备打开局面的利器。
沈掌柜眼睛一亮:是!那批货样品极好,一旦推出,必定能引起轰动!只是……产量有限,
成本也高。物以稀为贵。谢知微淡淡道,首批只做限量,定价要高。我们要做的,
不是跟锦华拼价格,而是立招牌。她要让微记,从一开始就站在更高的起点上。
另外,谢知微沉吟片刻,去查查钱茂才和苏州织造局,乃至京城,有没有更深的关系。
她总觉得,钱茂才一个本地商人,底气似乎过于足了。是,东家。沈掌柜领命而去。
谢知微独自留在书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江南商界这潭水,果然不浅。
但她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搅动一番风云。……苏州府衙,后堂。裴少渊一身常服,
坐在花厅里,与苏州知府品茶。他此行南下,明面上是巡查漕运刑案,
实则还负有太子交代的密旨,查探江南官场与商界的勾连。裴大人年少有为,
深得太子殿下信重,此次驾临苏州,下官定当竭力配合。苏州知府赵文康陪着笑脸,
语气恭敬。裴少渊虽只是侍郎,但谁都知道他是太子心腹,前途无量。裴少渊神色淡漠,
并不多言,只偶尔问及漕运治安、市舶税收等事。茶过三巡,
赵文康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说起来,近来苏州商界倒是出了件新鲜事。
来了位姓谢的女商人,盘下了观前街的铺子,听说气魄不小,一来就提价收购生丝,
跟锦华绸缎庄的钱老板对上了。裴少渊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女商人?姓谢?
他放下茶盏,语气随意:哦?江南竟有女子行商?倒是少见。赵文康笑道:可不是嘛!
听说年纪不大,行事却颇为强硬,连漕帮的面子都不太买账。钱茂才那边,怕是坐不住了。
裴少渊目光微闪,状似无意地问道:可知这位谢老板,名讳为何?何方人士?
赵文康想了想:名讳倒是不知,只听人称‘谢老板’。来历……据说是北边来的,
具体不甚清楚。怎么,裴大人对此人感兴趣?裴少渊端起茶盏,掩去眼底的深思。
随口一问罢了。只是觉得,一介女流,敢在江南之地与地头蛇叫板,有些意思。
北边来的,姓谢的女商人……时间上也对得上。难道,真的是她?那个本该投河自尽
的谢知微?裴少渊心中疑云更甚。他决定,要亲自会一会这位谢老板。……观前街,
微记绸缎庄开业当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沈掌柜站在门口,
笑容满面地迎接着前来道贺的宾客和好奇围观的百姓。谢知微并未露面,
只在二楼临街的雅间内,透过珠帘观察着下面的情形。铺子装修得雅致不俗,
柜台里陈列的绸缎光彩夺目,尤其是作为镇店之宝的几匹流光锦和暗纹纱,
在日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引得众人啧啧称奇。这就是那新出的料子?真漂亮!
这手感,这色泽,比锦华最好的云锦还好!价格也真贵啊!一匹要五十两!
好东西自然贵,听说限量供应呢!议论声中,生意竟出乎意料地好。
尤其是那几匹限量锦缎,很快就被几家大户的采买管事预定一空。然而,快到午时,
一群不速之客到了。钱茂才腆着肚子,带着几个伙计,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富态,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沈掌柜,恭喜发财啊!钱茂才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倨傲。沈掌柜心里一紧,
面上却不动声色:钱东家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里面请。钱茂才却没动,
目光扫过柜台里的绸缎,尤其在那些流光锦上停留片刻,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和阴沉。
沈掌柜,你们这新店开业,规矩懂不懂啊?钱茂才慢悠悠地说道,在这观前街做生意,
可不是放两串鞭炮就行的。不知钱东家指的规矩是?沈掌柜沉住气问。哼!
钱茂才冷哼一声,看来你们是真不懂。也罢,我就费心教教你。第一,这生丝收购价,
不是你想提就能提的,扰乱了行市,大家都没饭吃!第二,他指着那些流光锦,
这种来路不明的料子,也敢拿出来卖?谁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染法?万一穿出毛病,
谁负责?这话已是赤裸裸的污蔑和挑衅。围观的众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沈掌柜脸色难看:钱东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们微记的货物,来源清楚,
工艺精湛,岂容你凭空污蔑!污蔑?钱茂才嗤笑,是不是污蔑,验过才知道!
来人啊,去请织造局的刘管事来,好好验验这批料子!他这是要借官府的势来压人!
场面一时僵住。若真让织造局的人来验货,就算没问题,也能被找出麻烦,
微记这开业第一天,名声就毁了。就在这时,一个清越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钱东家好大的威风。众人抬头,只见珠帘轻响,一个身着月白锦袍,面容清丽,
气质卓然的年轻女子,缓步从楼梯上走下。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直接落在钱茂才身上。正是谢知微。钱茂才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微记的东家,
竟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更浓的轻视取代。一个女人,
能成什么事?你就是微记的谢老板?钱茂才上下打量着她,语气轻佻。
谢知微没理会他的无礼,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匹暗纹纱,指尖轻轻拂过光滑的缎面。
钱东家怀疑我这料子来路不正,用了邪门染法?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
不知钱东家可有证据?钱茂才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强撑着道:证据?
等织造局的刘管事来了,自然见分晓!不必劳烦刘管事了。谢知微语气淡然,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这‘流光锦’与‘暗纹纱’,
用的是古籍中改良的‘五色缫丝法’与‘秘传染剂’,工序繁复,用料讲究,产量极低,
故而价高。其品质,绝非寻常邪门染法可比。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
声音清晰传开:今日开业,承蒙各位乡亲捧场。为表诚意,也為澄清谣言,
我微记在此立誓,但凡购入我铺中绸缎,一月内出现任何非人为的褪色、损毁,
微记十倍赔偿!并且,她看向钱茂才,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若有任何人,
能拿出证据,证明我微记用料不正,工艺邪门,我谢微,立刻关门歇业,
永不再踏足苏州商界!此话一出,满场皆惊!十倍赔偿!关门歇业!
这是何等的气魄和自信!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十倍赔偿!谢老板好大的手笔!
看来这料子是真没问题,不然谁敢这么保证?就是!
锦华的钱老板怕是故意来找茬的吧!钱茂才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他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牙尖嘴利,更没想到她敢当众立下如此重誓!这样一来,他再纠缠下去,
反而显得自己小家子气,无理取闹了。你……你……他指着谢知微,气得说不出话来。
钱东家,谢知微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您也是苏州商界的前辈,
若对我微记的生意有什么指教,不妨光明正大地来。价格、品质、款式,我微记都接着。
但若想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她声音陡然转冷,眼神冰寒如腊月风雪。我谢微,
奉陪到底!钱茂才被她眼神中的狠厉震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青红交错,
周围那些或嘲讽或看热闹的目光更是让他如芒在背。好!好!谢老板,你有种!
咱们走着瞧!他撂下一句狠话,再也待不下去,带着人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走了。
微记铺子前,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和议论。经此一事,微记和那位硬气又神秘的谢老板
的名声,算是在苏州彻底打响了。谢知微站在门口,看着钱茂才狼狈离去的背影,
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只有一片沉静。8微记绸缎庄开业的风波,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在苏州商界荡开层层涟漪。谢老板这个名字,连同她那句十倍赔偿、关门歇业的誓言,
迅速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连带着,那价格高昂却一匹难求的流光锦和暗纹纱,
也成了苏州城内富贵人家彰显身份的象征。铺子的生意比预想的还要好。
沈掌柜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始终带着振奋的笑容。东家的手段,他算是彻底服气了。
谢知微却并未被眼前的顺利冲昏头脑。她深知,钱茂才绝不会就此罢休。那条地头蛇,
此刻必然在暗处吐着信子,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她加强了微园的护卫,
也吩咐沈掌柜对货栈和铺子的安全格外留心。同时,
她开始着手下一步的计划——建立自己的织坊。依赖外部收购生丝和委托织户加工,
终究受制于人,且核心技术容易泄露。唯有将最核心的织造环节掌握在自己手中,
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沈叔,我让你物色的织工和场地,进展如何?
谢知微在微园的书房里,一边看着新送来的各地商情,一边问道。回东家,沈掌柜回道,
手艺好的织工不难找,江南最不缺的就是巧手。只是合适的场地……看了几处,要么太小,
要么位置太偏。而且,他顿了顿,面露难色,城西那块原本看好的旧工坊,
昨天被人抢先一步买走了。谢知微抬起头:可知是谁买的?沈掌柜低声道:打听了,
是钱茂才的一个远房亲戚出面买的。果然。谢知微眼神微冷。这是要掐断她自建织坊的路。
无妨。她放下手中的信件,场地再找。另外,放出风去,
微记高薪聘请技艺精湛的织工和染匠,不限地域,只要能通过考核,待遇从优。
若有独门技艺,还可技术入股,参与分红。她要用利益,打破地域和原有行会的壁垒,
吸引真正的人才。技术入股?沈掌柜有些不解。就是以其技艺折算成份额,
将来织坊盈利,可按份额分红。谢知微简单解释。
这是她前世在更开放的环境中了解到的概念,用在此时,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
沈掌柜恍然大悟,由衷赞道:东家此法甚妙!如此一来,不愁没有能工巧匠来投!
正如谢知微所料,高薪加技术入股的消息一出,
立刻在苏州乃至周边州府的织造行业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许多不满原有东家盘剥、或身怀绝技却无处施展的工匠,纷纷心动,
开始暗中打听微记的情况。钱府。钱茂才摔碎了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
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他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面前垂头丧气的管家和几个心腹掌柜怒吼,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还让她把名声越搞越响!现在倒好,她还要建织坊,挖我们的人!老爷息怒。
管家战战兢兢地道,那谢氏不过是仗着有点新奇花样和嘴皮子利索。
织坊不是说建就能建的,场地、人工、原料,哪一样不需要时间?
咱们有的是办法让她建不起来!办法?什么办法?钱茂才瞪着他,
上次让你找人去验她的货,结果呢?被她当众打了脸!现在织造局刘管事那边,
收了我们的礼,却也不敢轻易再去触霉头,说那女人邪性,不好惹!
一个掌柜小心翼翼地道:老爷,明的不行,咱们可以来暗的。她不是要招工吗?
咱们可以派人混进去,摸清她那什么‘流光锦’的织法,
网友评论
资讯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