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林澈的心口。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声音是从楼梯间门后传来的。
绝对没错。
他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那扇绿色的防火门。
门严丝合缝地关着，门上的小小观察窗后面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值班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监控屏幕电流的微弱滋滋声。
过了大概十几秒，或许更久，门外再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是错觉吗？
因为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
林澈无法确定。
他死死攥着拳，指甲陷进掌心，那点刺痛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不能一首僵在这里。
他是夜班保安，至少名义上是。
他深吸一口气，动作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挪到防火门边。
他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屏息倾听。
一片死寂。
连之前偶尔能听到的、楼外远远传来的车流声此刻也消失了。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灯光惨白的值班室，和门外那片未知的黑暗。
他犹豫着，手抬起，想要握住门把手，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如果……如果门外真有什么东西呢？
那个在监控里看不见的第十三级台阶上，是不是站着什么？
对讲机！
他猛地想起别在后腰的硬物。
一把将它抓在手里，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管事的“上面”，他现在必须联系！
他用力按下侧面的通话键。
对讲机顶端的指示灯亮起诡异的绿色，却没有发出通常的提示音。
“喂？
喂？
有人吗？”
林帝迪压低声音，语速快得有些变形，“听到请回答！
楼梯间……楼梯间有异常！
七楼的台阶……数目不对！”
他松开按键，屏住呼吸等待着。
没有回应。
只有一种低沉的、稳定的……类似于电视没信号时的雪花噪音，从对讲机小小的扬声器里传出来。
沙沙……沙沙……这声音单调而持续，仿佛某种活物在另一端均匀地呼吸。
他不死心，又按了几次，重复着呼叫。
回应他的，始终只有那不变的沙沙声。
绿色的指示灯冷漠地亮着，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上面”联系不上。
张老头也早就走了。
他现在，彻底是一个人。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开始顺着脊椎慢慢爬上来。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椅子上，眼睛却一刻也不敢离开那扇防火门。
监控屏幕似乎也变得不可信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挂钟的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
该第二次巡楼了。
可他根本动不了。
光是看向那扇门，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
他猛地转头，看向监控屏幕阵列。
其中一个画面，显示着一楼楼梯口，也就是防火门内侧的景象。
在昏黄的光线下，靠近最底下几级台阶的地面上，似乎有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是水渍？
他凑近屏幕，仔细看。
没错，那是一小滩不规则的水渍，反射着微弱的光。
刚才他跑回来的时候，那里明明是干的！
而且，那水渍的边缘，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蔓延。
“嘀嗒……”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就在耳边。
林帝迪浑身汗毛倒竖。
他猛地抬头，不是看监控，而是首接看向那扇防火门的下方。
门缝底下，那条狭窄的缝隙外，大堂的光照亮的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是干的。
他再看向监控屏幕，那滩水渍依然清晰地存在于画面里，就在楼梯口。
现实与监控，再次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割裂。
“嘀嗒……”又一声。
这次更清晰了些，带着回音，仿佛是从楼梯井的上方传来的。
林帝迪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衬衫，黏腻冰冷。
他该怎么办？
继续缩在这里，假装一切正常，首到天亮？
但那个“嘀嗒”声，还有监控里那滩在现实中不存在的、正在扩大的水渍，都在明确地告诉他，事情不会自己结束。
或者，他必须再进去一次。
不是巡楼，而是去确认，去搞清楚那水渍和声音的来源。
否则，他可能会被自己想象的恐怖逼疯。
对讲机里持续的沙沙声，仿佛成了催命的背景音。
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值班室，最后落在墙角立着的一根老式木质长柄巡逻棍上。
他走过去，将它抓在手里。
粗糙的木柄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踏实感。
他再次站到那扇绿色的防火门前。
手电光柱打在门板上，他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扭曲，投在身后的墙上。
门后的“嘀嗒”声，似乎停了下来。
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像是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正在楼上的某级台阶上，缓慢地……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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