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手机，没有钱的人怎么能活？
可陈沉就是这样活了一年又一年陈沉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日结工的码头，码头到处都是集装箱重重放在运输船上的沉闷声响可今天似乎多了许多嘈杂的声音，在日结工的结账点，那里围满了人陈沉走过去打算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拍了拍旁边一个哥们的肩膀“发生啥了，那么多人”那男人叹了口气“唉，我看你挺面熟，应该也是这的日结工吧？
我劝你赶紧找个别的工作吧，这老板今天就准备不再招日结了王明！”
一个手里拿着一本账单的年轻人大声的喊了一声，不过这尖锐的声音仍然没有穿透人群的嘈杂声“哦，叫到我了，我去领工资了，你也会有的人人都有”王明轻轻拍了拍陈沉的肩膀表示让他放心陈沉找了个不算拥挤而又能听见那年轻人声音的地方蹲下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包早己被压变形的烟盒里掏出一支烟放入嘴中，把烟盒放回去的同时顺手拿出一个最廉价的火机“咔，咔”陈沉连续打了两次，都没有点着火“草你大爷的”陈沉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句然后用力的甩了甩手中的火机又重新试了一次“咔”终于点着了火，陈沉深吸一口，这一口使他从尼古丁的束缚中解脱他蹲在那里，像一块被海浪冲上岸边的礁石，与周围逐渐发酵的焦虑格格不入。
耳朵却像雷达一样，精准地捕捉着来自人群中心的每一丝信息。
那拿着账单的年轻人声音己经有些嘶哑，还在一个个念着名字，每念一个，就有人挤进去，领了钱，又带着或庆幸或愁苦的表情挤出来。
“……都听清楚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年轻人终于不耐烦地拔高音量，试图压下嘈杂“老板说了，从明天起，码头改用固定工，装卸全包给专业的队了！
日结的，就到今天！”
人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新来的几个开始叫了起来“什么？
那我们怎么办？”
“妈的，干得好好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老子一家老小还等着吃饭呢！”
抱怨、怒骂、哀求，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陈沉的耳膜。
他依旧沉默地蹲着，只是夹着烟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又吸了一口烟，他缓缓吐出烟雾，眯着眼看那灰白色的烟团在浑浊的空气里扭曲、消散。
就像他刚刚找到的、这处暂时的容身之所，眼看也要散了。
“陈沉！”
名字突然被喊到。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掐灭还剩小半截的烟蒂，小心地在地上摁了摁，然后将烟头收进空烟盒里——他从不乱丢可能暴露自己习惯的东西。
他站起身，走向人群。
人们自动为他让开一条缝隙，目光复杂，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种“又少一个竞争者”的麻木。
他挤到最里面，那年轻人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公事公办的疲惫，从一叠钞票里数出几张，递给他。
“数数。”
陈沉没数，首接攥紧了那几张带着其他人体温和汗渍的钞票，塞进裤兜最深处。
触感薄凉的，比往常似乎少了一些。
但他没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又挤了出来。
离开喧嚣的中心，他重新走回码头空旷些的区域。
巨大的货轮像黑色的山峦横亘在眼前，起重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但这一切，明天都将与他无关。
裤兜里的钱，大概只够支付接下来几天的阁楼租金，以及买最便宜的食物。
烟，也快抽完了。
他下意识又去摸烟盒，指尖触碰到里面寥寥几支烟和那个不靠谱的火机，动作顿住了。
最终，他还是把手空着抽了出来。
得去找新的活路了。
这个念头浮起来，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
就像一场看不到终点的长途跋涉，刚以为找到个能歇脚的屋檐，转眼就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和海水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然后，他迈开脚步，离开了这个他熟悉了一小段时间的码头，身影重新没入这座庞大、冰冷，却又必须赖以生存的城市迷宫之中。
下一步该往哪儿走，他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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