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对这片湖区的熟悉程度令人心惊。
她带着王陌离在密不透风的芦苇荡和崎岖的湖岸礁石间快速穿行,脚步轻盈,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王陌离必须全力才能跟上,左臂的伤口在奔跑中阵阵抽痛。
约莫一刻钟后,前方出现一个极其隐蔽的洞口,被茂密的藤蔓完全遮盖。
女子拨开藤蔓,率先钻了进去。
王陌离略一迟疑,也弯腰跟入。
洞内别有洞天,空间不大,但干燥通风,显然被精心布置过。
角落里放着防水背包和一箱补给,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急救箱。
洞壁上有新近开凿的痕迹,这似乎是一个临时的安全屋。
“坐下。”
女子指了指一块平整的石头,自己则走到洞口警戒,耳朵微动,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王陌离依言坐下,拿出急救箱自行处理伤口。
消毒、上药、包扎,动作熟练,这让他对王陌离的过往经历又添了一丝好奇。
“你是谁?”
王陌离再次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目光紧紧盯着女子的背影。
“为什么救我?”
女子转过身,终于摘下了战术面罩。
露出一张年轻而清俊的脸,约莫二十七八岁,肤色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小麦色,鼻梁高挺,嘴唇紧抿,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你可以叫我‘鹰眼’。”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面罩的阻隔,清晰了许多。
“我救你,是因为你和我们目标一致,至少在阻止‘那些人’打开海昏侯墓这一点上。”
“哪些人?”
王陌离立刻抓住关键词,“望江亭那些杀手?”
“他们只是外围的爪牙。”
鹰眼走到他对面坐下,拿起水壶喝了一口,“隶属一个叫‘幽冥’的组织。
这个组织历史悠久,势力盘根错节,唯一的目的,就是寻找并破坏像海昏侯墓这样的‘镇眼’,释放被镇压的‘墟’之力。”
“墟”…… 王陌离想起《镇陵谱》星图中那片代表虚无和混乱的背景。
所以,那股被镇压的灭世之力,被称为“墟”?
“你怎么知道这些?
你又属于哪个组织?”
王陌离追问。
“我属于‘守夜人’。”
鹰眼没有隐瞒,“一个和‘幽冥’对抗了上千年的组织。
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镇眼,阻止‘墟’的复苏。”
守夜人,巡陵使……王陌离迅速消化着这些信息。
看来,老王家族并非在孤军奋战。
“我爷爷呢?”
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幽冥’的人说我爷爷在他们手上。”
鹰眼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王老先生……十年前确实是被‘幽冥’带走的。
我们一首在追查,但线索很少。
这次他们用你爷爷做饵,更可能是一个骗局,目的是引出你这个最后的‘巡陵使’,拿到完整的《镇陵谱》和巡陵令,因为只有巡陵使的血脉,才能完全开启某些核心的封印机关。”
希望渺茫。
王陌离心沉了下去,但并未完全绝望。
只要有一线可能,他都不会放弃。
“海昏侯墓的封印,现在情况到底多糟?”
他转换了话题,指向当前最急迫的危机。
鹰眼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张卫星地图和几张模糊的、似乎是地下探测的图像。
她指着鄱阳湖西南区域:“根据我们的监测,墓室核心区域的能量场正在急剧衰减。
‘幽冥’的人己经在这一带活动了很久,他们很可能己经找到了主墓室的备用入口,正在试图进行最后的破坏。”
她放大一张热成像图,上面有几个模糊的人形光点聚集在一个深色区域附近。
“这是昨晚拍摄的,他们很可能在准备下一次行动。
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进入墓室,加固封印,或者……在他们得手之前,阻止他们。”
“就我们两个?”
王陌离看着图像上显示的人数对比,敌众我寡。
“守夜人的其他成员被‘幽冥’的人故意引开了,我是目前唯一能及时赶到这里的。”
鹰眼看着他,目光锐利,“你是巡陵使,对陵墓结构和封印机制有血脉感应和传承记忆。
没有你,我们成功的机会渺茫。
而且——”她顿了顿,语气凝重:“根据古籍记载,镇眼被破坏时,会逸散出‘墟气’,沾染者会被侵蚀心智,甚至异变成怪物。
望江亭的杀手不足为惧,但墓穴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危险。”
王陌离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和沉重的责任。
他摸了摸胸口的巡陵令,那冰冷的触感让他保持清醒。
他没有退路,为了爷爷,也为了阻止那可能发生的灾难。
“我需要知道墓穴内部的结构,以及封印的具体位置。”
他最终开口,声音恢复了冷静。
鹰眼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同意,从背包里拿出一卷古朴的绢布地图铺开:“这是守夜人前辈绘制的海昏侯墓外围结构图,虽然不完整,但足以让我们找到主墓室的大致方位。
至于内部详细机关和封印核心……就需要靠你的《镇陵谱》和血脉感应了。”
就在两人借着应急灯的光仔细研究地图时,洞外原本规律的风声,似乎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鹰眼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她的代号一般锐利,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边,侧耳倾听。
王陌离也屏住了呼吸,手悄悄握住了别在腰后的强光手电。
几秒钟后,鹰眼缓缓退回,脸色凝重,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们被跟踪了。
来的……可能不是人。”
洞外,一种细微的、仿佛无数节肢动物爬过地面的“沙沙”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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