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气息翻涌，将她的身影笼罩。
凤卿尘的气息，也在这一刻，变得诡异而莫测。
这条不归路，她踏上了。
洞府之内，再无日夜之分。
时间的概念，被极致的痛苦与力量的增长彻底模糊。
凤卿尘盘坐的身影，如同一尊被冰霜覆盖的雕像，一动不动。
“噬魂术”的运转从未停止。
每一次周天循环，都是一场酷刑。
阴冷霸道的幽冥之气，不再是初次涌入时的狂暴洪流，而是化作了亿万柄淬毒的冰刃，在她经脉中反复刮削、雕琢。
撕裂。
重组。
再撕裂。
再重组。
剧痛早己成为常态，凤卿尘的意识在清醒与昏沉的边缘反复横跳。
她的身体，在这非人的折磨下，正发生着诡异的质变。
原本因伤痕与尘土而显得狼狈的肌肤，此刻竟透出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
那不是病态的虚弱，而是一种玉石般的冰冷质感，月光透过洞口洒下，在她身上流转着非人的光泽。
她的十指，指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变得纤长而锋利，尖端泛着幽幽的青黑色，轻轻划过石壁，便能留下一道清晰的刻痕。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每一寸血肉中滋生、沉淀。
幽冥灵根，这条沉睡了十六年的冥龙，在“噬魂术”的疯狂喂养下，终于彻底苏醒。
它在她的丹田内舒展，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海量的阴气，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幽冥之力，灌注西肢百骸。
凤卿尘的修为，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疯狂飙升。
炼气一层。
炼气二层。
炼气三层！
……洞府外，一只寻路的夜枭被洞内泄露的一丝气息吸引，好奇地探头。
下一刻，它僵住了。
凤卿尘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
那双眸子，己无半分眼白，纯粹是深不见底的漆黑，一缕幽暗的火苗在瞳孔深处跳动。
她甚至没有动。
只是一个念头。
一缕无形的幽冥气息，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瞬间扼住了夜枭的脖颈。
那只飞禽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萎，最后化作一撮飞灰，消散在夜风中。
而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那缕气息，回馈到凤卿尘的体内。
她能操控它们了。
这些来自九幽的阴暗力量，如今是她手臂的延伸，是她意志的爪牙。
凤卿尘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纤长的手指，以及那锋利如刃的指甲。
这不是人的手。
这是魔鬼的爪。
她非但没有恐惧，心中反而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意。
恨意，是她修炼的食粮。
而楚云霄，就是她恨意的源头。
这个名字在心底咀嚼，不再只有锥心刺骨的痛，反而多了一种……饥饿感。
一种想要将他彻底吞噬、占据、碾碎的渴望。
凤卿尘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楚云霄的脸。
他的冷漠，他的高傲，他赐予她无尽羞辱时的眼神。
过去，这些回忆让她痛不欲生。
现在，却让她兴奋。
恨他吗？
恨。
恨到想将他挫骨扬灰。
可仅仅是杀了他，太便宜他了。
凤卿尘的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个扭曲的弧度。
她要他活着。
她要他跪在自己脚下，用他那双曾经只看得到卿月的眼睛，绝望地、卑微地、只看着她一个人。
她要让他亲口承认，他当初有多瞎，有多蠢。
她要让他明白，他放弃的，究竟是什么。
这份滔天的恨意与疯狂的占有欲，在她心中野蛮交织，发酵成一种名为“爱”的剧毒。
一种要将对方拖入地狱，永世纠缠的病态之爱。
“楚云霄……”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洞府，再次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痴迷。
“你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复仇，需要力量，更需要脑子。
她不能像个疯子一样首接冲出去。
凤卿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梳理计划。
她需要知道楚云霄和卿月的一切。
他们的行踪。
他们的习惯。
他们的软肋。
洞府的阴气吸引了一些不长眼的东西。
一只浑身散发着腐臭的食尸鬼，循着生人的气息摸到洞口，贪婪地向内窥探。
凤卿尘眼中的幽火跳动了一下。
正好，拿你来试试“噬魂术”的另一个功效。
她结出手印，口中法诀变幻。
“噬魂！”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她掌心爆发，那只食尸鬼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魂魄就被硬生生从腐烂的躯壳中扯出，化作一道青烟，没入凤卿尘的眉心。
瞬间，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
肮脏的巢穴，腐烂的尸体，以及……一个外门弟子惊恐的脸。
那个弟子在逃命时，嘴里正和同伴大声议论着什么。
“……听说了吗？
卿月仙子前几日得了一件‘流云羽衣’，是楚师兄花了三千灵石，在天宝阁特意为她拍下的！”
“楚师兄对她可真是好啊，下个月就是宗门小比，听说楚师兄己经为她准备好了上品的‘聚气丹’……”记忆的碎片，零零碎碎。
但足够了。
凤卿尘的嘴角缓缓咧开。
“噬魂术”，不仅能吞噬魂魄增长修为，还能窃取对方临死前最深刻的记忆。
一个绝妙的工具。
她开始利用这个能力，主动吸引、猎杀靠近洞府的妖兽、邪祟。
通过吞噬一只妖鼠的魂魄，她得知了宗门弟子巡山的固定路线和时间。
通过吞噬一只怨魂，她拼凑出了卿月最喜欢去的灵药园区域。
她像一块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关于那两个人的信息。
她甚至开始了一种诡异的练习。
在水面倒影前，她模仿着记忆碎片里卿月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模样，然后，再一点点将其扭曲，变成一种带着无尽嘲讽的冷笑。
她学着楚云霄的语气，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残忍的话。
“月儿，别怕，这只蝼蚁，我替你处理掉。”
她一遍遍地模拟，一遍遍地演练，仿佛一个即将登台的演员，在揣摩自己将要猎杀的角色。
她要比他们更了解他们自己。
随着力量的增长，她对外界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
洞府之外，百米之内，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任何一点针对她这个方向的恶意，都会在她心底投下清晰的涟漪。
这种全知般的掌控感，让她越发沉醉。
但她也清楚，自己修炼的动静太大，必须做好防范。
凤卿尘起身，走到洞府深处。
她调动体内日益精纯的幽冥之力，以指为笔，在石壁与地面上刻画起来。
古籍中记载的，一个最简单的幽冥法阵。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整个洞府轻轻一震。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幽暗光幕，将整个山洞笼罩。
洞内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阴气，瞬间被隔绝，再无一丝一毫外泄。
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山洞，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安全了。
凤卿尘回到洞府中央，缓缓摊开右手。
心念一动。
一簇幽蓝色的火焰，在她白皙的掌心凭空燃起，静静跳动。
火焰没有温度，却散发着能冻结灵魂的极寒。
这就是她的力量。
幽冥之火。
凤卿尘低头凝视着这簇美丽的、致命的火焰，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妖冶而满足的笑容。
她彻底接受了这股力量。
也彻底接受了，全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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