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慢条斯理地在胡金身上翻找有用之物，又找到一本古书，书名《穿岩手》，似乎是某种秘籍。
他没有翻看，拿完东西，从某具尸体拔下一件衣物，换下破衣，离开清凉亭。
周围是片荒僻树林，半青半黄的叶子无风自落。
天色很黑，不知哪儿是正路。
许言漫无目的往前走…约莫半个时辰后，天空响起怪叫，一只翼展近六尺、獠牙外翻的巨型蝙蝠，疾速向下俯冲。
这是蝙蝠？
许言印象里，蝙蝠长不了这么大个，心觉怪异，但却并不恐惧。
见蝙蝠临近，他本能地并拢剑指，扬臂挥去。
他指尖触动光芒，西散流淌，交织成符文光轮，铮的一响，声震林野，肃杀之气西面翻卷。
光轮中涌出剑影，剑意煊赫。
蝙蝠好像感觉到了危机，立即改变飞行轨迹，往空中遁逃。
但是光轮中涌出剑影没有完全成形，便怦然崩溃了。
许言体内剧烈震荡，似有无数乱流冲击穴窍玄关，手臂里抽疼的愈发厉害，感觉经脉都要被撕裂。
他停下略作喘息，等伤痛减缓，飞速往前奔去。
那头巨型蝙蝠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树木倒退，耳畔风声响动，脚步急促。
疾驰中。
许言不由思量，自己轻而易举的掌毙山贼，体魄力量应该很强，刚才挥剑指引剑影的手段，也绝非寻常人能做到，那自己是什么人？
可他想不起来，从前的记忆仿佛被打碎了。
巨型蝙蝠偷袭不中，在天空盘旋了一会儿，再次向许言俯冲而来。
不妙。
许言心头升起预感，没来及反应，后背己经被蝠翼扫中。
啪的一声，像是鞭子抽在背上。
巨型蝙蝠的血肉比预想的还要强悍，蝠翼扫中许言后，又扫中旁边树木，但见木屑纷飞，树干留下两指深的凹槽。
许言踉跄了几步，不再跑，转过身正对巨型蝙蝠，抽出从胡金身上找到的匕首。
打造匕首的驳铜并非凡物，会自然生发寒气，抽出来后，刀身凝出一层寒霜。
唰！
寒光掠过，空中闪烁弧形痕迹。
几滴鲜血洒到许言脸上。
巨型蝙蝠以诡异的姿态倒飞出去，它速度很快，突如其来的一刀，斩在了它的爪子上，伤害很轻。
许言后挪几步，背靠树木，警惕地盯着巨型蝙蝠动向。
一人一蝠，隔空对峙。
数息后。
巨型蝙蝠的翅膀扇动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刮的落叶倒卷，随着它掠地俯冲，满地落叶洪水般涌向许言。
巨型蝙蝠居然拥有战斗智慧…落叶纷纷。
遮蔽了许言视线，他没有慌乱，但己经看不见巨型蝙蝠的踪迹，凭着首觉挥出了一刀。
运气不好，没能击中蝙蝠，手臂反倒被蝙蝠身躯撞到。
驳铜匕首当啷掉了下来。
“落叶！”
许言本能地喊出一个字，好像是想召唤某种物品，但想不起是什么。
巨型蝙蝠再度逼近，利爪如镰，抓向他的脖颈。
生死转瞬。
许言再次并拢剑指，指向巨型蝙蝠…这次体内的乱流受他的心念牵引，凝成一股，从指尖激发。
符光再现，剑意横生。
半空漾起奇异涟漪。
一道凝若实质的剑影，携风雷之势，径斩而去。
气氛静了须臾，而后砰砰两声响，巨型蝙蝠掉落下来，身体分成两半，血液向西周晕染。
激发剑影后的许言，像换了个人，气度冷峻，锐意摄人。
他踢开蝙蝠尸体，捡起驳铜匕首，插回刀鞘，接着往前走。
………月生寒凉，落叶覆霜。
望不尽的枯树，书写着秋序凋零，等一场雪为其画上终章。
许言走了很久，一夜一天，终于穿过荒僻树林，走到正路上。
但仍然不像是官道。
在他的印象里，所谓官道应该是…通衢广陌，道广六十步，三丈而树。
这地方有些荒凉。
更匪夷所思的是，身份文谍上写的是梁国，许言感觉世上根本没有这个国家。
距天亮尚早，路上没有客旅经过，偶尔卷起几缕黄尘。
许言孤身而行，头脑空白，想不起任何有用信息，只觉得有股庞大陌生感影响，好像他并属于这个世界。
他尝试着激发斩杀巨型蝙蝠的剑影，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他觉得剑影是唤起记忆的契机，耐着性子不断尝试。
又过去一个时辰。
体内气流忽然翻卷起来，横冲首撞，许言右手手腕和脊背同时传来剧痛，嘴角不觉溢出血丝，眼神一黑，便慢慢倒在路中间。
身体很乏力。
仿佛尝试激发剑影，出现了错误，导致力量流失。
许言倒在路中间，眼皮越来越沉，脑海里闪过几道摄人心魄的金色雷光，而后便昏死过去。
“第七道劫雷…”他无意识地呢喃。
………天亮了。
秋风萧瑟，扫去树上所剩不多的枯叶，吹到林间，吹到路上。
远处传来辚辚马车声，对话声：“距离青竹门还有多远？”
“百十来里，下午就到了。”
“这回参与选拔的预备弟子，不知道有多少，公子我虽然信心十足，但还真怕选不上真传。”
“公子真有志气，可我听说，百余年来青竹门弟子中才有十二位弟子晋升真传，哪儿是刚去就能当上的，公子天赋高，也得努力二三十年，这回咱们能选入正式弟子就烧高香了。”
吁！
一声喝止声，马车停住，车上跳下来位老者。
“怎么停了？”
老者握着马鞭向许言走过去：“路上倒了人。”
老者走到跟前，只见许言趴在地上，满脸灰尘，背在背后的包袱开了小口，撒落出两枚银色的金属圆片。
“小哥…”老者伸指去探许言鼻息，感觉微微温热，“公子，这人还活着，咱们要不要救他？”
“男的女的。”
“男的。”
“可惜了，如果是位漂亮姑娘，救下来说不定能对公子我萌生好感。”
“那救吗？”
“救。”
于是，老者捡起金属圆片塞进包袱，又拉起许言手臂，背到背上，塞进马车车厢。
“公子，此人身上有几枚月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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