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青云城李家杂役院的角落里就传来了“吱呀吱呀”的木桶摩擦声。
李云龙顶着一身寒气，费力地将两只半人高的木桶扛到肩上，扁担压在昨天被李昊踹伤的胸口下方，一用力就牵扯着阵阵刺痛，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杂役院的规矩比他想象中更苛刻——凡根弟子每天必须挑满三十桶水，劈完一捆手臂粗的青硬木，否则不仅没有饭吃，还要受管事的责罚。
昨天被李昊踹伤后，他只在破屋里躺了不到两个时辰，天刚蒙蒙亮，管事李福的骂声就砸在了破屋门上。
“废物李云龙！
还敢赖床？
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水挑够了吗？
柴劈完了吗？
耽误了族里的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李福是练气一重的修为，在杂役院一手遮天，平时最喜欢拿着那根包浆的黑铁戒尺，对杂役弟子非打即骂。
原主的记忆里，就有好几次因为挑水慢了，被李福用戒尺抽得后背出血的片段。
李云龙咬着牙，忍着胸口的疼，一步步朝着院外的水井挪去。
深秋的清晨，井水冰凉刺骨，他弯腰打水时，指尖刚碰到水面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只木桶装满水后足有百斤重，对原本就营养不良、还带着伤的身体来说，简首是煎熬。
刚挑着水走了没几步，他的脚步就开始虚浮，肩膀被扁担磨得火辣辣地疼，汗水很快浸湿了单薄的粗布衣衫，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似的！”
身后突然传来李福的呵斥声，紧接着，一根冰冷的戒尺就抽在了他的后背。
“啪！”
清脆的抽打声在清晨的杂役院格外刺耳，李云龙猛地一个趔趄，桶里的水洒出去大半，溅湿了裤脚。
他忍着疼回头，就见李福双手背在身后，满脸不耐烦地瞪着他：“挑个水都挑不好，我看你就是故意偷懒！
凡根废物就是废物，连这点活都干不了，留你在李家有什么用？”
周围几个正在劈柴、扫地的杂役弟子闻声看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甚至有人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嘲讽。
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衫、名叫李狗蛋的杂役，故意把斧头劈得“砰砰”响，阴阳怪气地喊道：“李管事，您别跟他置气，凡根嘛，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还指望他干活？”
其他人听了，都跟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些笑声像细小的针，扎在李云龙的心上，比后背的疼更让他难受。
他知道，在这个以修为为尊的地方，凡根就是原罪，没人会同情一个没本事的废物。
李云龙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没有反驳。
他清楚现在的自己没有反抗的资本——李福是练气一重，随便一根手指都能捏死他，而他只是个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凡人。
反抗只会招来更重的打骂，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笑什么笑！
都不用干活了是吧？”
李福回头瞪了那些杂役一眼，众人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干活。
随后，他又把目光转回到李云龙身上，戒尺指着地上的水渍，语气更加凶狠：“洒了这么多水，重新挑！
要是天黑前挑不够三十桶，就给我跪在院门口反省一整夜！”
说完，李福又抬腿踹了踹李云龙的小腿，看着他踉跄的样子，才冷哼一声，背着手走了。
李云龙揉了揉被踹疼的小腿，弯腰将洒了水的木桶重新装满。
这一次，他走得更慢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胸口和后背的疼痛交织在一起，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他只能咬着牙，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倒下了就真的完了。
好不容易把三十桶水挑完，天己经快黑了。
李云龙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来到杂役院的柴房，拿起那把锈迹斑斑、比他胳膊还粗的斧头，开始劈柴。
青硬木的木质格外坚硬，他每劈一斧都要用上全身的力气，斧头落下时，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因为力气不支，让斧头砸到自己的脚。
旁边的杂役弟子看在眼里，却依旧没人吭声，只是偶尔投来几眼冷漠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随时会倒下的笑话。
首到月亮升到半空，李云龙才终于劈完了最后一根柴。
他扔掉斧头，瘫坐在柴房门口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后背被戒尺抽打的地方己经肿了起来，一碰到衣服就疼得钻心。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间破屋，关上门，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漏进来，照亮了地上的稻草。
他躺在稻草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顶，白天被打骂、被嘲讽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
屈辱、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在他心里翻涌。
他想起在地球时，虽然只是个普通社畜，但至少能活得有尊严，不用像现在这样，连条狗都不如。
“凭什么？”
李云龙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就因为凡根，就要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吗？”
他猛地坐起身，眼神里不再有之前的迷茫和软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坚定。
他摸了摸胸口的伤，又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双手——这具身体或许是凡根，但他的灵魂来自地球，他见过更广阔的世界，也知道“努力”和“坚持”的意义。
“这个修真世界，既然能让人飞天遁地，能让人拥有强大的力量，就一定有我活下去的办法。”
李云龙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哪怕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凡根又如何？
杂役又如何？
总有一天，我会摆脱这一切，让那些欺负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我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破屋外的风呜呜地吹着，卷起地上的落叶，而破屋内的少年，却在黑暗中悄悄立下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誓言。
他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会任人欺凌，他要为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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