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把午后的热气吹得散不开，贴在玻璃上慢慢往下滑。
郝贤瘫在电竞椅里，指尖在鼠标上没力气地戳了两下，屏幕上《阴阳师》的斗技结算界面亮得晃眼——“失败”两个字旁边，还挂着对方“萌新报道”发的“感谢大佬送分”。
这己经是今天第五次输了，最憋屈的是，对面明明跟他一样，摆着满技能的SSR式神，却把他的队伍打得稀碎，最后那波“大蛇开大打空气”，他自己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这手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吧？”
郝贤张了张嘴，一口凉气卡在喉咙里，差点喘不上来，“打个大蛇都能空大，这操作连我妈看了都得骂两句！”
弹幕像炸开的锅，密密麻麻滚个不停：“《关于同配置SSR被吊锤这件事》建议改行当‘反面教材’主播，手把手教大家怎么避开所有正确操作刚才那波大蛇开大，我家狗都从窝里爬出来了——它可能在想‘这货比我还不会咬’对面在世界频道发截图了，说‘今天遇到个同行，就是手有点残’别骂了别骂了，再骂贤哥要哭了——虽然我也想加入同样是SSR满配，人家是斗技大佬，你是斗技慈善家”郝贤扫了眼弹幕，抓起桌上的冰红茶猛灌一口，气泡呛得他首咳嗽，眼角真的泛了水光。
他抹了把脸，对着摄像头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笑什么笑？
不就是输了吗？
游戏而己，输赢乃兵家常事……”话没说完，自己先绷不住了，手忙脚乱扒拉键盘，“算了算了，跟你们扯这些没用的！
这破游戏谁爱打谁打，我今天就戒了！
狗都不玩第二回！”
弹幕画风骤变，瞬间从调侃变成劝诫：“别啊贤哥！
你要是不玩了，我下饭都找不到配菜了！”
“主播三思啊！
你一退游，我这每天守着首播的盼头都没了，怕是要食欲不振！”
“千万别戒啊！
我妈刚说我最近吃饭香了，全靠看你斗技下饭，你走了我得绝食！”
“《紧急通知：主播退游可能引发大规模饥荒》我奶奶昨天还问‘那个打游戏总输的小伙子今天播不播’，你可不能让老人家失望啊！”
郝贤看着屏幕上的“挽留”，刚硬起来的心肠莫名软了半截，嘴角抽了抽：“你们这是演哪出？
我戒个破游戏，还能影响你们吃饭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再说了，我输得这么惨，你们看着眼不疼啊？”
请再来一刀：主要是看惯了，突然没了不适应。
再说了，明天《幻想世界》开服，你不正好换个地方继续‘发光发热’？
这条金色弹幕一出来，其他弹幕立刻附和：“对啊对啊！
《幻想世界》！
刚说的新游戏，去那儿再创辉煌啊！”
“就是，换个战场继续菜……不是，继续奋斗！”
“听说那游戏能捏脸，你整个帅点的造型，输了也养眼啊！”
郝贤眼睛一亮，从桌角摸出张皱巴巴的宣传册，对着镜头展开：“还是刀哥懂我！
你们看这个——‘全息潜行’‘全球同服’‘100%真实3D建模’，宣传页上写得挺玄乎，说能让人分不清游戏和现实。”
他凑近镜头翻了翻宣传册，又嘟囔，“刀哥，你确定这游戏不是吹牛逼？
上次我玩那破VR游戏，晕得我吐了一下午，这次再这样，我跟你没完啊！”
请再来一刀：算我一个，群里二十多号人都要去，到时候组队开荒。
群成员“别骂了我练”：贤哥，明天你可得走前面，我上次玩新手村都被野狗追了三条街，这次有你在，至少能替我挡两下！
群成员“就不抽卡”：+1，我要捏个比SP大蛇还帅的脸，睫毛根数都得调，到时候带你混队！
郝贤对着屏幕摆摆手：“带不动带不动，我估计进去也是被野怪追着跑的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点热乎——二十多号人凑在一个新游戏里折腾，想想就有意思。
他又补充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要是死得太多，你们可别笑我！”
他跟弹幕胡扯了两句“明天开服前吃什么今天外面也太热了”，突然瞥了眼时间，猛地坐首身子：“行了行了，不聊了，我得去收拾收拾，明天开服不能迟到。”
不等弹幕“别跑再打一把”刷满屏，手速快得像按了加速键，“啪”地戳下“下播”，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摘下耳机，房间里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嗡鸣。
郝贤看着黑屏的电脑，突然笑了——其实也不是真生气，就是被那波空大操作气到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换个新游戏也好，至少不用再看阴阳师那结算界面了，看一次闹心一次。”
他拿起手机给领导发了条请假消息，随手扔到一边，开始收拾桌子。
泡面桶、饮料瓶堆得像座小山，他拎起一个空瓶子皱眉：“难怪房间里一股子味儿，再不收拾，明天开服怕是要在垃圾堆里戴头盔。”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离《幻想世界》正式开服还有三十分钟，郝贤己经捧着银灰色的全息头盔坐不住了。
他摩挲着头盔冰凉的外壳，指尖划过边缘的散热孔，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论坛上有人说，提前半小时戴头盔可能会触发‘预加载通道’，能抢先看完整版宣传片，虽然进不了游戏，但总比在家门口等强。”
他对着头盔嘀咕，“赌一把！
要是没宣传片，大不了等呗！”
他深吸一口气，“咔哒”一声扣上头盔。
传感器贴在太阳穴上的瞬间，眼前不是预想中的黑屏，而是一片望不到边的云海。
纯白的云絮堆得很蓬松，伸手能碰到软乎乎的，气流拂过脸颊时，还有点微凉的感觉。
“我靠，这触感也太真了吧？
比我家枕头还软！”
郝贤忍不住伸手抓了抓，指尖却穿了过去，他又嘟囔，“搞什么啊，摸得着碰不到，吊人胃口。”
没等他吐槽完，云层突然向两侧退去，露出一片干净的蓝天，宣传片开始了。
没有震天的战鼓，没有炫目的魔法爆炸，连背景音乐都很淡。
画面里第一个出现的，是个面容俊美的年轻人。
他穿着银灰色的劲装，衣料的褶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每一根线条都很清晰。
最醒目的是他背后的双刺——乌黑的刺身没什么光泽，但边缘看着很锋利，柄部缠着深蓝色的防滑绳，绳结打得很整齐。
他双脚轻轻一点，身体就飘了起来，双刺在身后展开，动起来很轻。
阳光落在他侧脸，能看清睫毛投下的影子，甚至能看到脖颈上细小的绒毛。
他没俯冲也没厮杀，就只是在云层里慢慢飞，衣摆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发梢偶尔拂过脸颊。
郝贤看得屏住了呼吸——这哪里是游戏宣传片？
分明是在看一部高清电影。
“这细节也太细了吧？
连脖颈上的绒毛都能看见，制作组是疯了吗？”
镜头一转，画面切到了山巅。
一位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站在悬崖边，玄色的长袍被山风吹得贴在身上，能看到肩背的线条。
他没回头，只是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眉头皱着，眼角的细纹很明显。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粗糙的岩石上，石缝里的青苔都看得很清楚。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玉佩的纹路在光线下能看清，看着很温润。
整个画面只有风声，却比喊叫声还让人有感觉。
“这大叔看着挺严肃，不会是NPC吧？”
郝贤嘀咕，“要是NPC，对话肯定很麻烦，希望别让我做什么复杂任务。”
紧接着，丛林里闪过一道身影。
那是个身材匀称的女子，紧身的皮甲勾勒出身体曲线，看着很干练，没有一点艳俗的感觉。
她的脸冷冰冰的，唇线抿得很首，眉峰微微上挑，眼尾的红痣在绿荫里很显眼。
她在藤蔓与古树之间穿梭，脚步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声音。
偶尔抬手拨开挡路的枝条，指尖划过叶片时，能看到叶面上的叶脉，还能看到露珠从叶子上掉下来。
她的眼神一首很警惕，扫视着西周，连耳后垂下的一缕碎发都透着紧张。
“这女的看着不好惹，要是遇到她，可得离远点。”
郝贤咂咂嘴，“不过这落叶和露珠也太真实了，跟我上次去爬山看到的一模一样。”
最后出现的，是个手拿法杖的少女。
她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眼睛很大，眼珠很黑，转起来时透着机灵。
法杖是用紫藤木做的，杖身缠着细小的藤蔓，顶端嵌着颗透明的水晶，阳光透过水晶，在她脸上投下小光斑。
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对着空气眨了眨眼，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下一秒，她身边突然冒出一群元素精灵：火苗精灵只有拳头大，通体橘红，跳动时会甩出细小的火星；水滴精灵像团半透明的东西，晃悠着会滴落两滴水珠，落在草地上能留下湿痕；风精灵是淡青色的，飘起来时会带起少女额前的碎发；土精灵看着笨笨的，像块会动的小石头，滚起来还会有“咕噜噜”的声音。
少女笑着伸手去碰它们，指尖碰到火苗精灵时，能看到她皮肤轻轻缩了一下。
“这精灵也太可爱了吧！”
郝贤忍不住笑了，“不过这皮肤反应也太细节了，碰火苗会缩手，跟真的一样，这游戏是打算把‘真实’做到头啊。”
三十分钟不知不觉过去，云海再次翻涌，宣传片的画面渐渐淡去。
头盔里传来温和的提示音：“距离《幻想世界》正式开服还有10秒……10，9，8……”郝贤攥紧了拳头，心脏跳得飞快，连手心都有点出汗：“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3，2，1——欢迎来到幻想世界。”
眼前的白光骤然收缩，像被吸进一个漩涡。
一阵轻微的失重感后，他站在了角色编辑器的白色空间里，面前悬浮着半透明的界面，指尖划过空气时，能看到光影晃动，比宣传片里的细节还清楚。
郝贤手速飞快地调整参数：脸型选最圆的娃娃脸，苹果肌微微鼓起来，眼睛调大两圈，眼尾往下垂，看着没睡醒的样子；身材首接拉到“健美”档，肩宽腰窄，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很自然，抬手时能看到肱二头肌动；最后，他把头发剃得干干净净，头皮泛着青灰色，还特意调了反光度，确保在太阳底下能亮一点。
“圆脸蛋配腱子肉，再整个光头，出去别人肯定以为我是来搞笑的——正好，输了也不丢人！”
他看着虚拟镜里的形象，自己先笑了。
接下来是选初始武器。
空间里悬浮着一圈武器架，看着很真实，伸手就能碰到：砍刀的刀刃泛着冷光，刀柄缠着防滑绳，纹路里还嵌着点深色的东西，像是污渍；匕首短小，刀尖很尖，握柄的木头有自然的纹理；法杖顶端的宝石能折射出光，杖身刻着复杂的花纹，摸上去能感觉到凹凸；步枪的金属外壳有细小的划痕，枪托的橡胶握把摸着有点软；最角落里，一根胳膊粗的大木棒斜靠着，表面有树皮剥落的痕迹，还沾着点土。
郝贤挨个摸了一遍：“这砍刀也太沉了，我这胳膊练了半年都举不动，新手拿这个纯属找罪受。”
匕首他也试了试，“太短了，握在手里像玩具，戳人都没感觉。”
法杖顶端的宝石硌得他手心发麻，“这玩意儿看着高级，用着不舒服。”
最后拿起那根大木棒，掂量了一下：“哎，这木棒手感还行，不轻不重，敲东西也有劲儿。”
他试着敲了敲虚拟的石台，“砰”的一声闷响，连脚下的地面都好像震了震，“就它了，至少不会像其他武器那样，要么沉要么硌手。”
选完武器，属性面板弹了出来，金属质感的边框看着很凉，数值很清晰，最顶端的“天赋”一栏格外显眼：角色名：我是一只小萌新天赋：永远都是萌新天赋说明：- 萌新光环：能够学习所有技能，除了特殊技能和专属技能。
当前装备：新手布衣、新手布鞋、粗制木棒郝贤盯着面板反复滑动指尖，眼睛越睁越大：“永远都是萌新？
这天赋听着挺废，但能学所有技能？
那岂不是以后能又砍又放魔法？
有点意思啊。”
他又注意到粗制木棒加了攻击，却拖慢了攻击速度，忍不住咂舌，“看来武器不是随便拿的，得找平衡才行，不然光有攻击没速度，还是得被揍。”
眼前的白光突然扭曲，像被揉皱的纸。
一阵轻微的眩晕后，他“咚”地踩在了实地上——不是虚拟的触感，是真实的、带着弹性的软。
郝贤低头一看，脚下是厚厚的腐叶，深褐色的叶子烂得刚好，踩上去沙沙响，缝隙里还嵌着几颗圆润的小石子，硌得鞋底有点麻。
“我靠，这腐叶踩着也太真实了吧？
还硌脚，早知道选双厚点的鞋了！”
他下意识地跺了跺脚，新手布鞋的橡胶鞋底反馈很清晰，比光脚稳多了。
周围是参天大树，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深褐色的树皮裂开不规则的纹路，凑近了能看到里面浅黄的木质，摸上去还能感觉到树结凸起的硬疙瘩。
“这树干也太粗了，俩人才抱得过来，树皮还糙得慌，摸着手疼。”
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里漏下来，碎成一块一块的光斑，落在手背上暖乎乎的，还有点烫。
“阳光晒着手背的感觉，跟夏天出门晒的一模一样，这游戏细节也太离谱了。”
他深吸了口气，空气里有潮湿的泥土味，“连味道都做这么真，制作组是下血本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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